可以娶。
可以嫁。
不論嫁娶,能有個正當的名分。
可這翻湧不息的情緒,在兩人已經靠近主院外不足六七米外時,又猶如被浸了不知不覺漫上來的冰涼溪水。
將那點不過頭腦的衝動,淋濕,冷卻。
他是誰?
他是暗七。
暗七這個名字蘊含了多麼龐大的意義,他自五殿下出宮立府時便已經到了殿下身邊。
是殿下身側的第一個影子,有著甚至與其他暗衛更繁重的責任。
泱朝六位皇子,每個身邊都有陛下賜予的影子,五殿下給了他莫大的信任,賜下了含義非凡的名字。
避開六位皇子的名諱排行,給了他一個七。
這一個七,並不是一個隨口扔下的數字。
已經舉目無親經過無儘殘酷才存活下來的一個暗衛,自當日起就已經在心中發了重誓。
此生追隨主子,直至身死。
迎著主院門庭懸掛的昏黃燈盞,暗七眼前的視線有些恍惚,他將攥在手心的指節緊了緊,心頭也跟著收緊的力道揪扯到了一起。
他恐怕不能,不能給十一任何一個能提起來的名分。
他不能給十一許下任何名分。
這讓他難受到像是刀割肺腑。
燈籠昏暗的光線在暗七的臉上灑下了暗淡的一片暖黃,眼角的濕潤讓他覺得這片光明有些刺目。
亮的他睜不開眼。
在暗十一轉頭不解的望向他之前,他默然低下頭,開口發出依舊溫和低沉的聲線。
“走吧。”
在兩人邁進主院的院門,緊緊攥著的力道鬆懈下去,暗十一的手就緩緩的從暗七的手心裡滑落下去。
溫熱的汗意暴露在空氣中,傳來冰冰涼涼的空蕩感。
沒有任何著力點,讓他感到了茫然的空虛。
將手鬆開的暗七此時已經將手握緊成拳,指節因為過於用力顯得發白,指甲生硬的嵌在掌心裡。
清晰的痛感不停的拉扯著他的理智,沒有多大作用的分擔著內心裡的愧疚難安。
兩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思緒,靜默無聲的立在了主院正中。
並不需要刻意靠近過去,寢殿的門片刻之後開啟。
五皇子佇立在了門內,衣冠齊整,隻是寬大的衣袖半挽起,好似是沾了水,腕間還帶著隱約的水痕。
看著院中兩個墨色影子先後行禮,暗夜中傳來略顯氣息不穩的聲音。
“主子。”
藍慕瑾沉默了片刻,盯著跪在地上並肩的兩人。
將暗十一忍不住側頭偷偷瞄向身邊人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又將視線落在垂頭好像並無異樣的暗七身上。
淡淡開了口。
“明日暗八跟隨,你兩人留在府中,晨間會有外人入府,多加看顧。”
“回去吧。”
並不顯得冰冷的言語之後,殿門便已經再次閉合。
將寢殿裡溫馨的光線隨著空隙一同遮擋在內,藍慕瑾抬步走向內殿,便看見雙腳還泡在水盆中的蕭爭探頭看著他,好奇的詢問。
“是暗七和暗十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