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指尖輕敲桌麵,起身離開了。
樹梢撲簌簌落下一個青衫身影,青鸞迅速轉頭朝著二人望了一眼,悄無聲息的跟在主子身後隨行。
待身影已經消失在暗夜中許久,跪在地上的兩人這才抬了頭。
朱雀先是朝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瞬,才收回了視線就著玄翼的力道起了身。
無意間卻瞥見了桌麵上擱置的麵具。
鱗次櫛比的羽翼紋路,在昏暗燈盞下反射著黑紫光暈。
“……紫雁?”
她的眼裡出現了片刻的不解,茫然的看了玄翼一眼,疑惑詢問。
“紫雁呢?她的麵具為什麼……為什麼取下來?”
略顯驚疑的聲量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玄翼心頭陡然也升起陣陣慌亂,明明在朱雀受罰之前紫雁就跪在殿下麵前。
可方才卻隻有青鸞一人隨行。
府外還有鐵騎看守,任何人都不準進出。
麵具在,那人去哪了?
太子府外的鐵騎儘職儘責沒有絲毫懈怠。
或許是不徇將軍的軍法過於嚴苛,不管是守在正門,府牆各處,還是後門處的兵將。
都沒有因為夜幕將近而顯出疲憊。
後門處傳出了車輪響動,立即便有數道弓箭瞄準了門縫。
兩側也嘩啦啦發出了兵刃出鞘聲響,蓄勢待發準備隨時執行軍令。
門閂被移開,門緩緩從內側開啟,裡麵幾個下人惶恐驚懼哆哆嗦嗦的解釋?“大人莫動手啊!”
“這是今日府內灶房的泔水菜葉,全是放不得的東西,隔一夜味道可難聞了……”
“得……趁夜倒出去。”
冷麵寒霜的黑甲鐵騎依然冷漠,連半個字都沒給回應。
就冷漠圍著裝滿水桶和亂七八糟灶房菜葉瓜皮,甚至還有燒的黑黢黢的炭灰的板車轉了兩圈。
一言未發,一個手勢。
守在門側的幾名鐵騎軍舉起手中長刀,掀開泔水桶蓋在裡麵迅速攪動。
接著便將刀刃刺進了看起來臟兮兮的汙物中,無差彆穿刺了幾次。
確認刀尖上沒有沾染血跡,即使放行也有一人跟隨一同前往。
推車的幾個下人戰戰兢兢,身後跟著宮裡鐵騎軍,那冰冷的眼神在後背上一掃,後脖子都冒涼風。
誰能不怕!
雖然隻是立在不遠處盯著他們,但他們也還是忍不住倆腿打顫,生怕一個不小心犯了死罪。
尤其是挪動這將近半車的爛葉果皮炭灰時,即使有些困難,也不敢顯出半分的費勁。
黑暗可以容納一切想要逃匿光線的事物,隻要有著堅定的信念。
動靜消匿,人影不再。
沒有光亮的暗夜中,略顯艱難的挪動出一個身影。
紫雁攥著手中布料緊緊按在腿側傷口上,血跡已經逐漸將手中的布料暈染。
她不僅不能在利刃入體時發出聲響,還必須要在刃鋒拽離時儘力用身上的衣料將血跡抹去。
即便那一刀有可能會插進她的胸腹,都不能吭哪怕半聲痛哼。
她緩緩起身穩定了片刻的心緒,不再耽誤的離開了原地。
混亂的思維隨著腿側過深的傷口產生了陣陣嗡鳴,其中反反複複的縈繞著那句溫柔的囑咐。
“紫雁,去將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