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十箭齊發,各自飛往不同方向,都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圈,箭矢旋轉著追擊出去,狠狠紮進了太陽裡麵,隻留下箭杆尾羽,直沒至柄！
“唳,唳唳唳！”太陽裡麵的巨大火鳥哀嚎尖叫,有幾隻無法保持飛行狀態,翅膀胡亂閃動著,從高空往地麵緩緩墜落。但它們身上的火焰仍然沒有熄滅,反而是插在上麵的箭杆尾羽在飛快化灰,被燒成了一團虛無。
慢慢的,那幾隻往地麵墜落的火鳥恢複了力量,翅膀用力震動,再次飛上天空,生命氣息徹底複原,重新達到巔峰。
“什麼？！”後羿握著長弓,在誇父肩上目瞪口呆,拉弦的右手微微顫抖:“我的箭,射進它們心臟,竟然還是殺不死！”
誇父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顱,往後羿看了一眼。
他的體能還很足,但弓身已經瀕臨崩潰,腰間的箭袋裡隻剩了七根羽箭,右手五指還在不停滴血,沒等落在誇父的肩膀上就被高溫蒸發成了一團血汽。
“你的箭術,舉世無雙。”誇父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後羿輕輕放在腳邊,蹲下身子,用後背為他遮擋天上落下的火雨,聲音轟隆隆的,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輝:“堯的命令必須完成,我們部落裡的人們必須活下去,這是我們的使命。”
他看著後羿,露出憨實的笑容,嘴唇咧開,笑著說道:“我吃了天地賜予的果實,變成石頭一樣的身軀,成為部落最高大的勇士。你吃的果實,讓你擁有無窮力量,能拉開最硬的弓,射出最遠的箭。我現在知道了,我們有自己的使命,就是為了殺死這些火鳥。”
說完,他抬起右手,緩慢而又堅定的伸進了自己的胸膛。
“不要！”後羿似乎知道了誇父要做什麼,雙眼瞬間血紅一片,瘋狂吼叫:“誇父,停下！”
天空中,十顆太陽仿佛感受到了致命危險,釋放出了最為濃烈的深紅色烈火,往誇父身上發了瘋般的灑落。
“誇父要自我犧牲！”江少流遠遠看著,瞳孔陡然收緊。
地麵上,誇父的後背已經開始燃燒,大股大股的寒氣不斷冒出,竭力抵禦太陽火焰。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從胸膛裡抽了出來,手中緊緊握著一條皎潔透明的肋骨,整體呈現細微弧度,上麵沾染著許多玉質液體,冒著驚人的寒氣,是誇父的血液！
“我的骨骼,可以做箭。”誇父一次次取出肋骨,總共十根,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神情,用牙齒撕咬,用膝蓋骨磨製,用自己的玉質血液洗滌,全部製作成了粗糙的箭矢形狀,放在後羿身前,聲音出現了不可逆轉的虛弱:“後羿,你看看,可以用嗎？”
後羿淚流滿麵。
“我的脊柱,可以做弓,我的筋脈,可以做弦。”誇父咧嘴笑笑,伸手抄起後羿,放在自己胸口的裂縫裡,為他阻擋一切火焰。右手翻到背後,從脖頸插入,握住自己的玉石脊梁,緩緩抽了出來。
脊柱上,白茫茫的寒氣已經消失殆儘,上麵零零星星的沾染著不少太陽火焰,燒的越來越旺,卻無法把脊柱燒毀。
誇父握著脊柱,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狂風呼嘯,卻無法吹熄上麵的火焰,低頭看了後羿一眼,有些歉意:“我沒有力氣了,無法熄滅火焰,一會兒射箭的時候,你可能會很疼。”
後羿淚如泉湧:“誇父,你放心,你連死都不怕,我怎麼會怕疼！”
“我們,都是勇士。”誇父沒有了脊柱的支撐,身軀如同倒塌的山嶽,慢慢攤在地上,掰斷自己的右腿,握著脊柱在膝蓋骨上慢慢磨製。膝蓋骨磨碎了,又把左腿掰了過來,用膝蓋骨繼續磨。
脊柱飛快變細,變小,彎彎曲曲,像是粗陋的弓,兩段係上了一條晶瑩剔透的筋絡,成為筆直的弓弦。
“我沒有力氣了,快要死去,沒有機會親眼看你射死太陽了。”誇父把後羿從自己的胸口拿出來放在地上,抄起一把玉質血液,慢慢滴在後羿身上:“我的血,會為你阻擋一些火焰,去吧,我的兄弟。”
說完,他的手臂微微一顫,無力的摔在地上,像是一座山嶽翻到,砸的大地震顫。
他的身軀,在火焰的灼燒下,漸漸變黑,汽化,成為一大篷晶瑩閃爍的光點,在空氣中慢慢消散。
後羿半跪在地,看著最後一顆光點消失,拿起弓和箭,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