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徐念寡言少語,仿若身後跟著的祁歡不是自己弟弟,而是被流放的囚犯,而自己則是押解他的兵士。到城門處,守城將軍老遠望見徐念,趕上前來笑問:“小郡主不是前幾日還在北漠邊境,怎麼就回來了,王爺可好?”
前幾日還在北漠邊境?也就是說,徐念身上那些都是千裡奔趕過來的痕跡?祁歡一時怔住,日夜不停,千裡路程,方得奔趕至此,在他千鈞一發之際相救。
“嗯,父親很好,勞您掛懷。”徐念應答自如、氣度之間不俗,不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入了慶長縣,裡邊兒的人似乎大都能認識這位戰功卓著的郡主,來往都招呼徐念,相送物品,一路上不苟言笑的人示以微笑,來者不拒,儘皆收下,卻又留下銀錢,隻道:“請千萬收下,不然徐念又要受罰了。”
路上種種,應對滴水不漏。祁歡在那頭訝異,這麼一看,自己和徐念兩相對比是挺沒教養的。徐念若拿民眾東西不給銀錢,恐怕唯一能對她動用刑罰的自然是他那個便宜老爹了。
徐念將才所得的兩串糖葫蘆都給了祁歡,祁歡接過,想到徐念對自己冷淡,不知他哪兒得罪了自己這個姐姐,所以又遞回去一串給她,笑道:“長姐也吃。”
他在徐念麵前裝乖巧些,大抵這個女孩兒就不會對自己有敵意了?
“不用。”徐念傲視前方:“你吃剛好。”言下之意,此等小孩兒玩意,她自不屑。
祁歡沒客氣,兩串糖葫蘆下肚,渾身的精氣神兒都回轉過來。隻是心底困惑,他到底是哪兒惹到了這位小郡主,才能讓人對自己這般不爽。
慶長縣並沒建造永安王的宅邸,徐念帶祁歡住進了城防軍的哨所裡邊兒。守城門的將軍一瞧祁歡年齡,便知這就是那個他們王爺不太喜歡,卻又從出生便“聲名遠播”的世子殿下。
周圍軍士儘皆稀奇,要瞧幾眼祁歡,卻見祁歡六、七歲孩童,並無他長姐徐念郡主風貌,一時又唏噓不已,這位世子殿下,看來名不副實。
祁歡對此無心顧及,連帶著把徐念對自己的淡漠拋在腦後,隻連著幾天補了很久的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徐念已練武歸來的時候才不緊不慢起來吃飯,可算過地相當滋潤。
徐念忙著叫人備齊物資,忙著查點城中布防,忙著拜訪老將,替永安王徐武陽慰問將士,還要忙著安排人照顧祁歡飲食起居。十三歲的年紀,成熟地讓祁歡一時有些無地自容。
於是祁歡坐在城頭上看慶長縣的一片欣榮,問城中的守備將軍:“李將軍,你說徐念為什麼生來這麼優秀?”
那位李將軍搖搖頭笑道:“倒不是郡主優秀,實在是王爺對郡主從小太過嚴苛。郡主在世子殿下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被丟進三十六天道峰的群峰中曆練,事後又師從化神尊者見青山,拜入軍營,充男兒教養……本是很苦的。”
“你看那片校場,裡邊兒都是從軍中廝殺活下的軍士,他們這些兵痞隻服誰的拳頭硬。我總領慶長縣將士,尚且要被這些人在背後嘀咕,可他們在郡主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郡主的確才十三歲,實力也隻得介子觀微。但軍中能修行的人本就很少,我也才不過洞玄,觀微的實力已能領千人兵士,可郡主的實力,觀微之內,無人能出其右。她究竟能有多大的造化,或達化神境之上,也未可知,甚至能達傳說中的臻幻境,入境封神呢。”
這個祁歡了解一些。不離州修行,有凝神、初窺,介子觀微,洞玄,守劫,遊仙和化神的境界劃分。十三歲介子觀微,已經是普通修行者弱冠之年才能達到的境界。
說到這兒,這位李將軍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祁歡,道:“殿下,絕對的實力才能造就絕對的權威。”
祁歡微微一笑,深以為然,可是為什麼總感覺比沈宣還討厭?
“我看大家都認識我長姐,待她言笑晏晏,她莫不是在慶長縣打過什麼擂台賽,摘得桂冠,才讓這些人這般乖順?”
李將軍繼續笑道:“殿下自小生活在盛京郢都,不理解也是應當。那不是乖順畏服,而是信任,這裡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無比信任王爺和郡主。”當然,這份信任裡不包含他祁歡。
祁歡深知這種言外之意,問多了自覺沒意思。隻是看來往井然的慶長縣,心底微怔,從盛京出來見多了紛亂,此刻的慶長縣居然還覺彌足珍貴,能讓治下民眾如此民心所向,看來他那個便宜爹也不簡單。
最重要的是,還有個同樣不簡單的長姐在他上頭頂著,自己還是做一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算了。回盛京的途中,祁歡便是這麼告知徐念的。
當時徐念在車內屏氣凝神,休養身心,聽到這話的時候徐徐睜眼,“嗯”一聲,道:“挺好,這樣能活地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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