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摸金傳承 地生靈物(1 / 2)

幾十年前。

摸金門何等輝煌。

張三鏈子一人帶三符。

一時間風頭無二,壓得整座倒鬥行江湖抬不起頭。

縱然是搬山、卸嶺,加起來也擋不住。

之後,張三鏈子他更是重建摸金派,接連收下數位弟子,除卻四徒弟陰陽眼孫國輔入門前並無太大名氣,其餘三人,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幾位,陳玉樓從出生起,便聽過他們的名頭。

那時,老爹每一次說起,既會感慨生不逢時,又驕傲與他們同生一個時代。

可如今……

短短二三十年。

先是張三鏈子離世,緊接著鐵磨頭身中喪門釘,孫國輔死在洞庭湖邊,再加上眼前的金算盤。

真算起來。

當日的四位門人,如今隻有了塵還在。

真正的摸金校尉。

也隻有楊方一人。

畢竟了塵斬斷紅塵,遁入空門,而孫國輔雖然將一身所學教給胡國華,但從始至終,他並未學得摸金傳承,隻有半本十六字。

所以。

胡國華並不算摸金門人。

從當年的風頭無二,到如今雕零至此。

鷓鴣哨和老洋人相視一眼,說不出的感同身受,搬山門何嘗不是如此,要不是鬼咒,如今的紮格拉瑪一族,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至於陳玉樓,此刻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感慨。

來時路上,他就知道所有的結果。

偏偏不能明言。

若是鷓鴣哨那種,他還能偷天換日,提前布局,改變他們的命運。

但金算盤……早在近十年前,便到了龍嶺。

▲¢〇

即便他先知先覺,也無濟於事。

“我知道……”

聽到這句安慰,楊方點了點頭。

整個人站在隧洞中,臉龐藏匿在黑暗內,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任都能聽得出來,此刻他語氣中的顫抖。

古人言,人死如燈滅。

說起來何其簡單。

但真正麵對時,縱是經曆過再多,也難以承受。

“陳掌櫃,楊魁首,還有昆侖、老洋人兩位兄弟。”

“能不能讓我靜靜。”

“我想陪師傅說說話的……”

深吸了口氣,楊方這才壓下心中亂糟糟的念頭,沒有回頭,他怕自己哪一刻會突然承受不住而崩潰。

“好!”

陳玉樓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金算盤不僅是楊方的師傅,與他而言,更是再生父母。

若不是師傅,當年將他從方家山中帶出,也不會有今日的他。

那種血濃於水的感情。

又豈是三兩句話能夠說清。

“走吧。”

朝幾人招呼了聲。

留下一盞風燈後。

一行人徑直沿著來時的路,朝隧洞後方退去,一直到火光再度在黑暗中消失不見,陳玉樓這才停下腳步。

幾個人也沒提燈。

就靠著石壁,相顧無言。

另一邊。

察覺著幾人腳步聲漸行漸遠,楊方再也沒能忍住,心弦仿佛一下斷裂,淚水也在這一刻決堤。

即便想過無數種可能。

但當師傅的骸骨,出現在眼前,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比起千刀萬剮還要強烈。

嘭的一聲。

雙膝跪倒在地上。

往事猶如煙塵,在楊方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從記事起,到那年學成下山入江湖。

十五年彈指一揮間。

咿呀學語、傳業授道,讀書習武。

甚至,師傅說過的每一句話,此刻也從塵封的記憶中泛起,仿佛一陣風吹去了沙塵,許多他以為早都忘記的情形,也在此刻清晰浮現。

“師傅……”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

此刻哽咽在他喉中,化作簡短的兩個字。

於他而言,金算盤是師傅,更是師父。

他隻是痛恨自己,為什麼下山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回去看看,他所憧憬的江湖,看的多了,如今回首一念間,方才知道是何等幼稚可笑。

所謂的江湖。

不過是為了碎銀二三兩,都能兄弟鬩牆、父子反目,不過是人心黑暗,虎豹食人。

若是讓他再選擇一次的話。

他寧可在黃河邊打漁為生,也絕不會踏入江湖半步。

若是當年自己不走。

師傅也不至於會獨身一人冒險下鬥,更不會死在此處。

“我錯了。”

“師傅,我真的錯了,當年您說江湖路沒那麼好走,我還不信。”

跪在地上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下山的那一幕。

師傅欲言又止。

自己本該察覺到他的情緒。

隻可惜那時的他,正是年少無知的時候,總覺得江湖就如酒館裡那些說書先生口中那般美好。

鐵了心,一心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

甚至想著不闖出點名聲,給師傅看一看,絕不回去。

但他又怎麼能想得到,再見時,已經是黃泉兩隔。

搖曳的燈火下。

楊方跪在師傅屍骨前,想來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會淚如雨下,一張臉上滿是自責、後悔和痛苦。

要不是當年的他太過執拗。

或許,也不會有今日之果。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絮絮叨叨的聲音裡,楊方將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儘數師傅說了一遍。

即便他老人家再也聽不到。

但他還是認真的說著。

“對了,師傅,我在匡廬山見到了大師伯,他老人家已經遁入空門,在無苦寺削發出家。”

“還有三師叔,他老人家早走一步。”

“大師伯與我說了很多你們當年在師爺門下學徒時的事,他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師傅您的下落。”

“他還給了我一封信。”

說到這,楊方直起身形,認真的從貼身衣袖裡取出一封家書。

即便帶著他走過無數行程。

去過沙漠,闖過昆侖,又橫穿秦嶺,越過黃河。

經曆過寒風、大雪、暴雨、沙塵。

但那封信卻仍舊被保存的極好,沒有半點損壞的跡象。

“讓我一定交到您手上。”

“可是……”

楊方雙手緊緊攥著信封,雙眼通紅,淚水再次如同決堤般湧出。

他甚至不敢想象。

當這個消息,傳回大師伯耳中時,他該是何等痛苦。

當日殷殷教誨,一字一句溫聲囑咐,還在耳邊環繞,轉眼間……斯人已逝,當日門下四人,就隻剩自己一個。

腦海裡思緒萬千。

怔怔失神了好久。

楊方這才強忍著痛苦,將信件重新收起,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開始為師傅收斂屍骨。

都說入土為安。

師傅鮮少提及他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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