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撓撓頭,眼光閃爍地避過他的目光,不知該跟他說什麼。以前就是班長管班裡差生的時候,他氣場再強我都可以很拽地直接無視他,後來建立合作關係,我還是可以不顧他的氣場理直氣壯地提要求,現如今這狀況,他的氣場封閉,一點壓力沒給我,我卻好像辜負了他什麼一樣,感覺矮了一節,話都不知該怎麼問,隻能期望他先開口。
“進來說吧。”他倒也沒為難我,帶我往裡走,在對著峽穀那頭的露台邊坐下,沿著整段峽穀到海那頭都是敞開的露台,陽光灑了一地,探頭可見陡峭的峽穀壁,頃耳可聞穀底的流水聲,床放這裡,每日起身就垂釣,天然養殖場,這頭釣淡水魚,那頭釣海水魚,簡直是爽呆了。
“五月的訂婚宴會取消。”他麵對著峽穀坐著,“三月份原本就有個家宴,可以把同生貼拜了。”他的口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鬆了口氣,又有些沒著沒落的失落,“這次算我欠你的,要怎麼賠償,隨你說。”要賣腦子,還是賣□□,隻要他提得出口,我辦得到,一定執行到底。
他沒接話,臉色有些不屑,顯然嫌我沒啥拿得出手的。
雖然從他的口氣裡聽不出端倪,我卻總覺得他氣大了,有必要解釋一下,“你說這婚約,我也不是不願意,”關鍵是你不好我這一口,結了也隻能做兄弟,還不如直接拜同生貼得了,其實這真不能怪我。當初不是他還說過隻要我和沈夢還有戲,婚約隨時解除的嗎?他該是早有準備,不至於覺得意外不能接受吧?
“隻要你覺得對,沒必要解釋。”他一句話把我剩下的解釋全部堵住,“家宴還有幾天,來歌蘭想去哪裡玩,可以讓燃陪你。”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是不會負責陪同的,這是本來就沒打算陪遊,還是因為婚約取消覺得沒這個必要了?“我還有事。”
“等等,”我在他提出要走之前趕緊叫住他,“我還有件事。”
“說吧。”他的目光依舊留戀在遠處。
“我這次帶了個人過來,雷亞。”我突然有些不確定他是否知曉我的行程,不是他沒這個能力,而是他根本不關心。
他靜聽。
“他腦子裡被人植了個芯片,我想借金聖泰,幫他把芯片取出來。”如果他不是要存心為難我,這應該是小事一樁吧?
“不借。”他回答得十分乾脆,甚至沒興趣問問一下芯片是誰植的,派什麼用處,為什麼非要借金聖泰。
“可是,”
“你了解格蘭納家族,知道那裡產什麼人是不是?”林翦璃轉頭回來看我,“腦子裡的芯片,控製行動對吧?要真是有,你得謝謝那個植芯片的人。”他擺手製止我,“彆說了,不借就是不借。我要去接機,失陪了。”說完,他就站起來,很乾脆地走了。
我轉頭看著他急衝衝地走,這啥狀況?真要急著去接機,那個法瑞燃還讓我和他單聊?這分明是找借口不理我麼,借個金聖泰,不借就不借,至於嗎?還有這誰啊?這麼大麵子,還要他親自去接?莫非是法瑞燃原本要去接、因為要送我而沒接成的那個“朋友”?
我看著他的身影沿著廊道穿越峽穀往外走,嗅出一絲不對勁來,看這情形,我今天毀婚約還有要幫雷亞一事應該是惹他相當地不滿意了,有話就直接說嘛,我又不是一定要毀約,你要說聲不許退,我就硬著頭皮上了,誰知道處久了哪天是不是就擦出火花了。算了,還是彆自作多情了,我這是演戲演時間太長,當成真了,我又不是清君策,更不是他的什麼未婚妻,他都清楚,為什麼要生氣?應該真是有重要人物要接,外侄子的網約女友,大侄子自己貪玩不上心,輪到小叔關心外侄婚事,天經地義,他們這些人貌似都很傳統,早早結婚生子,林翦璃他媽就是二十三歲不到就生了他,照這規矩,那個法瑞燃也該安頓下來結婚生子了吧?m.gΟиЪ.ōΓG
我安慰著自己的心神不寧。
碩大的露台上乾淨地看不到一點灰塵。
我低著頭孤孤單單地坐著,連和灰塵對眼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回事?你沒留住他?”
我抬起頭,法瑞燃大概是一直關注著我這頭的動靜,林翦璃剛走,他就丟下魚竿,從露台遙遠的另一頭過來了。
我轉頭看向海的那一頭,法瑞燃離開後,林旻韶就退離露台,消失在視野裡,雖然沒看到她臉上的神情,我卻從海風吹來的空氣中嗅出她的失望來,是我過於敏感了?還是她的情緒太過明顯?
我轉回頭看著法瑞燃,“他說他要去接人。”
“完了完了完了。”他連說三遍。
我蹙眉看他,什麼完了?怕小叔催婚?
“我是說你和他完了。”他解釋。
我和林翦璃?從來沒有開始過,哪來什麼完了?“你什麼意思?”
“完了完了,沒機會了。”他搖頭,“我得去看奶奶,回頭再跟你說。”
他留了個懸疑,丟下我就走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究竟是為什麼林翦璃連他媽都騙上了?看她那樣子,應該是以為我就是她們一直在找的那個指腹為婚吧?為了幫我救個沈夢,退掉司寇家的婚約,沒必要搞這麼複雜吧?
林翦璃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難不成有什麼十八歲成人之前不找到這個指腹為婚就不能繼承家族財產的荒謬約定?
我害他損失繼承人資格了?
不至於吧?若真這樣,他開口和我說一聲嘛,我一定陪他把戲演完,我怎麼也不是這麼不講義氣的人啊?
唉,我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這次是怎麼也推理不出合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