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敞開的門上有人敲了兩下,“什麼事情這麼煩心?”雷亞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我抬頭看了看他,“我很快要啟程了。”
“聽說了。”我沒請他進房,他依舊還站在門口。
“你腦子裡的芯片,一個方法是去歌蘭處理,好處是所需器材人員一應俱全,在資源上能得到最大功效,壞處是你一旦啟程就會引起斯雷的警覺,另一個方法是趁我不在時把主刀人員偷偷送過來,相較而言引起斯雷懷疑的可能性小,但器材和支持人員需另行解決,配備器材和人員的過程也會增加引起斯雷注意的風險。這件事要你自己做決定。”我就事論事,說得有些乾巴巴。
“去歌蘭。”我話音才落他就給出了答案,考慮都沒考慮一下。
“這麼明顯,你就不怕斯雷啟動芯片?”
“也許會,也許不會,與其天天生活在恐懼中,不如放手一搏,我相信你。”他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滿臉既然有你在那什麼都不會有問題的淡定。
我頓時心生惶惑,我都沒有這樣的自信,你哪就這麼相信我?要是辦砸了,你倒是翹了不用交代,我怎麼向自己交代?
雷亞離開後,我對著掌中機又發了一陣呆,萬一我剛才發的話把林翦璃得罪了,他不肯借金聖泰,我帶著雷亞去冒這個險,值嗎?該嗎?難道真就沒有其它更穩妥的辦法?
這往後的日子裡我都挑白天沈夢工作忙脫不開身的時候睡,成晚都保持著清醒,怕和沈夢同步入睡,又做出老太太所說的那種對不起小林先生的事來,在林翦璃確定解除婚約之前,我必須堅守道義。
夜晚的夜空浩渺無際寂靜無聲,如同雷亞瞳孔中的世界,萬千世界沒有旁人,獨我一人。我睜大眼,仰望著星辰,逐漸迷茫,我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我究竟是在真實的世界裡?還是在虛幻的夢境之中?
啊呀,不能連續熬夜啊,尤其不能一個人獨自連續熬夜,否則腦子要壞掉的。我得拖個人下水。拖誰呢?沈夢是最理想選擇了,隻要我兩眼一閉,我們就可以成晚成晚暢談理想辯論世情,不用擔心累著,也可以把臂同遊翱翔世界,想去哪裡去哪裡,不用擔心旅費,可惜我不能啊!那麼拖葉拉赫嗎?就是我和那貨話不投機,沒啥好聊,大晚上的一言不發大眼瞪大眼的,那多尷尬?這麼說就隻剩雷亞了,那就更不行了,坐遠了,聊天不方便,坐近了,我就該睏了。我在躺椅上坐起身,看著不遠處的池塘,難道就隻能和那幾隻鴨子鬥?
班長,林霸天,你就體諒一下我的苦楚,早點給個準信,成不成?
唉!
我左右看看隻剩街燈還亮著的郊野,開始懷念省城的不夜天,這種時候,夜生活正火啊,逛個夜市看電影,泡個酒吧看比賽,排個長隊燒頭香,再不行聚眾鬥毆,乾啥不行,一晚上根本就是不夠啊,哪像這裡,一到晚上就像進了死城一樣,彆說人,就是鬼影子也見不到一個。m.gΟиЪ.ōΓG
隻能打了一晚上遊戲。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我摸到床就倒頭睡了。
睡到下午被葉拉赫強行拖起床,“你這是怎麼回事?晚上沒睡,打遊戲打通宵?你知不知道這樣傷身體?你就不能白天打遊戲,晚上睡?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自律。”
好一頓數落,秒變成媽。
對著鏡子處理下巴上冒出的胡渣,想象著葉拉赫當媽的場麵,我不由露出會心的傻笑。馬上要去歌蘭,要是還這副德行,不知道會不會被林翦璃的媽數落,被老媽數落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沒體會過,還有些小憧憬。不過林翦璃的媽大致是不會來數落我,而是嫌棄吧?就像葉拉赫的媽一樣,表麵上很禮貌,心裡可都算計好了,才不會廢那口舌。
我梳洗乾淨,出了盥洗室,趁葉拉赫不備,給了他一個熊抱,趁他一臉迷茫,不知所措時,放開他,說了句,“老媽,早飯好了沒?”
一旁坐著的雷亞沒繃住臉,噴了一聲笑,葉拉赫那些數落,他也是聽到的。
接下來我是不是該叫雷亞聲爸,一家三口,都齊活了,就是他那年紀和沈閱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這麼年輕就當爸有些糟蹋了。
寒風瑟瑟中望著燒烤的青煙,除了身上的衣服,也隻能靠酒精取暖了,不過就是青啤不冰不過癮,剛喝下肚的那一刻冷得隻打哆嗦。
“這麼辛苦,值得嗎?”葉拉赫不知道我熬夜的原因,雷亞卻是清楚的。
其實除了熬夜,更適用的解決方案是請教雷亞破解之法,不讓沈夢入夢,我就可以放心晚上睡覺了。
我沒回答雷亞的問題,走上前把葉拉赫推開,“我來我來。”靠著燒烤爐,前暖後涼,這感覺真是酸爽,雷亞問得沒錯,我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林翦璃最近是怎麼回事?那時不熟的時候不算,自從搭上檔我發消息每次都是秒回,最近怎麼老是不回?他到底是同意轉同生貼結金蘭契,還是生氣了徹底不理我了?我一手把青啤倒在牛扒上,另一隻手沒完沒了地把牛扒翻來倒去,看著青煙冒起。明明可以晚上好好享受快樂時光,偏要把自己憋這麼幸苦,這樣下去,等不到飛歌蘭,我就得人比黃花瘦了,不行,等吃完這頓燒烤,一定得問他要個準信。
“你確定牛扒要翻得這麼勤嗎?”美食大師估計是忍了很久實在看不順眼,站我邊上問。
我把燒烤夾往他手裡一塞,“你來。”轉身就走了,我正煩著呢,哪有心思烤牛排?那玩意太複雜,牛排厚度,肉質,火大小,個人口味,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不是我這個靠死記流程的磚家能搞定的,還是得留給真正的大師。
我進屋找冰啤,看到葉拉赫,又坐著在發呆,這次來見他最多的,就是發呆,以後乾脆改名字叫葉拉呆或者阿呆赫算了。
我沒管他,拿了聽冰啤,拉開,灌了一口,屋裡暖氣足,這口喝下去,唯一的感覺,就是爽。屋外草坪上,就雷亞一個人,微黃的草坪,金色的陽光,蔚藍的天色,嫋嫋的青煙,繚繞在那鑲著金邊的純黑身影邊,一眼望去,美得讓人顧不上呼吸。
我端著青啤罐,呆呆站著,忽然聽到葉拉赫的聲音,“我這人是不是很沒趣?”
天地之間如此靜謐,他的聲音好似一隻突然炸裂的小炮竹般突兀,把我嚇了一跳,“啊?”是與不是,兩個答案緊接著在我腦際同時跳起。
我轉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