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聲結束後,一滴冰涼的水珠砸落在卡斯帕爾的頭頂,鹽水與燙傷部位接觸的瞬間,強烈的刺激感立即加強了原本逐漸消退的痛楚。
但這僅僅是剛剛開始……
“羅格思究竟在做什麼?貴族們都喜歡這種玩法嗎?”
一位新生很是不理解目前競技場中的景象,疑惑地向身邊同伴詢問道。
“誰知道呢,不過他好強啊,不僅可以無咒施法,還能同時施展多種魔咒,哪怕現在有人跟我說他出生就晉升了青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同伴聳肩回應。
“嗬嗬,說不定就真是這樣呢,不然剛覺醒就能將魔法技藝掌握到這種程度,也太荒誕了吧,聖女大人都不一……”
仿佛是注意到了失言,他立馬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聖女的方位,見到對方沒什麼反應後立馬轉移話題道:
“話說,卡斯帕爾已經算輸了吧,為什麼學院長還不出聲製止決鬥,公證人不應該有勸解義務的嗎?”
同伴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想著該怎麼委婉的表達出,不要接二連三的說一些他無法回答的疑問。
“你快看!卡斯帕爾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對!”
那位新生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連忙抓著同伴的肩膀指向場中。
不隻是他們,所有觀看的人都已經注意到了,羅格思在做的事情並不像表明上那般簡單。
水滴每過十秒就會砸在卡斯帕爾的額頭,最初帶來的隻是些許痛楚。
但隨即卡斯帕爾就發現,水滴的每次滴落,身體都會忍不住的繃緊,導致他的精神完全無法放鬆。
在時間緩緩流逝的過程中,一股莫大的恐懼從心頭湧現,不住地侵蝕著他的心神。
當他想要回想彆的事物轉移注意力時,固定滴落的水珠又會很快將他拉回現實。
絕對的無助與莫大的悲哀讓他快速地滑向崩潰。
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全身,如同冰冷的手掌緊緊地攥住他的心臟。
卡斯帕爾眉眼之間的細小肌肉抽搐著,眼睛竭力瞪大,幾乎要突破眼眶,將眼白顯露出來,而那無神的瞳孔也在緩緩地擴散著。
他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浸透了他的發際線,麵頰上的表情更是扭曲而猙獰,大張的嘴中仿佛正在發出無聲的咆哮。
“這麼快的嗎?”
羅格思意外地看著卡斯帕爾的反應,感覺才過不到十分鐘而已。
他在剛剛得到【啟迪特典】時就曾試著用它加持過【立契特典】,然後發現【立契特典】中可以與強欲者簽約的能力得到了極大的衍生。
變成了不僅可以察覺到強烈的情感波動,還可以大幅度煽動他人的負麵情緒增長,以及不再需要實物媒介,就可以口頭與人訂立契約。
卡斯帕爾目前的情況,有一大部分便是用【立契特典】催發而成的。
果然,高位特典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不僅效果多樣,泛用性還強的厲害。
羅格思對特典效果的測試很是開心,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意,湊到卡斯帕爾身側,俯首低聲耳語:
“你想要結束嗎?想要不用再忍受這讓人感到心痛的刑罰嗎?
“隻要你答應獻出你的肉體、你的精神、你的靈魂,獻出你所擁有的一切,就可以獲得甜美的解脫。”
聞言,卡斯帕爾的眉頭緊縮起來,下巴微微顫動,嘴巴怪異地張合,從中發出了些許嘶啞難懂的音調。
“交易成立!”
羅格思優雅地揮動右手,將其撫在胸口,前傾腰身致禮。
整個動作中,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的痕跡,反而是儘顯真誠,就如同交到了一位值得他付出全部信任的好友。
由沙石泥土構成的觸手全數崩解,水霧也隨同消散。
卡斯帕爾無力地趴倒在地,他的雙目中看不出任何解脫的喜悅,目光呆滯而無神地對應著觀眾席上的眾人。
“勝者!羅格思·布瑞德!”
伊德魯爾從空中落下,一邊宣告著勝利,一邊欣慰地拍了拍羅格思的肩膀。
當他知道這孩子擁有雙智識特典加魔導書時,就已經預
料到了必然的勝利,隻是沒成想能做到如此程度。
常規中對勝者的慶賀與歡呼並沒有響起,觀眾席裡的新生們不約而同的陷入到一種詭異的靜默。
他們不理解羅格思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們看的很清楚,卡斯帕爾的臉上究竟露出了多麼難以形容的神色。
猙獰?恐懼?無助?
或許還有掙紮和悲傷什麼的,他們無法徹底弄清。
因為在那短短的時間裡,有太多太多難堪的神情,呈現在那張讓人想要忘記的臉頰上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羅格思,居然還可以那般輕鬆地笑著同受害者耳語。
那真誠而溫和的笑意與卡斯帕爾的慘狀兩相結合,讓在場許多人都不知該作何表情。
鬥技場中,無人知曉【立契特典】的存在,也就無法得知羅格思做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他們很自然的將這一切當做了羅格思的興趣使然。
“這家夥絕對是一個施虐狂!而且是一個天賦與實力都無比強橫,大概率還通曉精神魔法的施虐狂!”
很多同學的心中浮現出這一不謀而合的判斷。
“孩子,雖說天才都會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怪癖,但我覺得你還是有些太極端了,該收斂的時候就要收斂一下才好。”
糾結一陣的伊德魯爾還是忍不住出聲告誡,他剛才清楚地聽到了羅格思在卡斯帕爾身旁的耳語,總覺得作為一個教授,多少應該說些什麼。
畢竟羅格思才十三歲,要是讓這種惡趣味不斷發展下去,說不定會養成不妙的性子。
“我知道了……”羅格思麵色異樣地頷首,他用力按著不停在胸前震動不止的魔導書,沒有去解釋什麼。
“唉,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做好爭奪首席的準備吧。”
伊德魯爾注視著羅格思那仿佛有些被冤枉到的模樣,也止住了想要繼續吐露的言語,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