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大胖和尚忽然嗖的一下跑路了,他有點不知所措。
原來是城中的大隊人馬趕到,首當其衝的一騎先鋒身材高大腰背一張牛角大弓,一隻獨眼泛出濃鬱殺氣,緊隨而來的除了洛家那黃甲懸刀負弩的鐵騎隊之外還有一些素未謀麵的麻衣刀客。
獨眼男子翻身下馬,抱拳沉聲道:“末將來遲,請城主恕罪!”
鴻鵠城主洛無雙緩緩睜眼,平靜道:“這魔頭還遊曳在城內,圖統領帶一批精銳重騎將此人逼退即可。”
獨眼背弓男子抱拳領命道:“遵令!”
那群麻衣刀客魚貫湧入破碎的庭院,護在自己門主的身邊,臉上無眉的老刀客連忙抓起南宮的胳膊查看傷情,臉色越發凝重,南宮少卿的內力竟然枯竭的如此厲害!
雷敬心裡一沉,不知道門主為何得了如此古怪的內傷,上次北陵北海斬龍一戰,憑借師兄雷洪的一身修為相贈才渡過難關,不僅止住了氣機衰竭,還因禍得福躋身重魁境,可短短不到半年,接連幾次大戰便令他又開始了這種氣機枯竭的古怪症狀。
無眉刀客起身走向那位高大儒士,臉色難看道:“洛城主,看在師兄的情麵上,天雷門鬥膽請您出手救下我家門主。”
洛點睛上前一步,眼神懇切“爹……”
中年儒士大袖負後轉身走出庭院,“你們帶著他,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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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
一扇密閉的靜室內氣機激蕩翻湧,不斷有聲浪傳出屋外。
屋內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小少年打量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南宮少卿,驚喜道:“真是你啊,你原來是我恩公的兒子。”
南宮少卿此時陷入了沉睡狀態,根本聽不見少年講話。
少年撇了撇嘴,“我胡桃有恩必報,洛叔叔你說吧,怎麼樣才能救他?”
不斷給南宮輸入真氣的洛城主雙手收回,睜眼輕聲道:“救他不難,無非是我將洛家家傳絕學紅庭殤傳授於他。”
少年胡桃猶豫道:“洛叔這既然是家學,想必是不願意外傳的。”
洛無雙平淡道:“說來奇妙,這小子是南宮聞這個登徒子的兒子,卻不太讓人討厭,你點睛哥的事,他甚至還有恩於我洛家,雖然我不想承認,可南宮家和洛家之間的羈絆怕是斬不斷了。”
少年胡桃老氣橫秋道:“守樹爺爺說,成因成果,一念之差,往來業障,福報自銷,沒道理禍遺子孫。”
洛無雙愣了一下,道:“智摩聖僧說的沒錯。”
風流俊彥的中年男子自嘲一笑,抬手一掌擊入南宮後背,頓時間南宮少卿雙眼透出紅光,渾身顫栗,痛苦哀嚎了起來。
聽見屋內動靜的天雷門人準備破門而入,卻被洛家少主攔住,緊接著不知道為何會人在鴻鵠城當兵的承天司前江南使圖青越也帶著鐵騎回城了。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屋外,重騎退回軍營,獨眼男子站在洛點睛的麵前,伸手遞給他一張契紙,清冷道:“少主,這是大人承諾的玉樹娘子的契約。”
洛點睛接過契紙後,眼神有些陰沉,“圖青越,你是朝廷埋在鴻鵠城牽製我洛家鐵騎的暗子?”
箭道圖神箭緩緩點了點頭,略帶歉疚地看著洛家少主。
洛點睛冷笑道:“真是處心積慮,看來我和媚娘的相遇也是他的安排咯,媚娘她……也是你家大人的棋子?”
圖青越搖了搖頭,“玉樹娘子並不知情,隻是身陷大人的棋局而不自知。”
洛點睛無奈自嘲一笑,然後眯眼道:“真是算無遺策的高手,倒是想見識一下,能布下這麼一個天衣無縫棋局的是怎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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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少卿緩緩睜眼,麵前坐著那個鬢角霜白的中年儒士。
看著這位名義上的外公,南宮終究是沒有說話。
身旁還躺著個打起瞌睡的黝黑少年。
中年儒士雙手扶著膝蓋,盤膝緩聲道:“南宮,你的傷已經痊愈了,你救下犬子我傳你紅庭殤,恩情一筆勾銷,接下來就是談正事了。”
“雖然有白象軍守住關隘,但你要借道而行,繞後朝廷大軍北線潛行入境並非不可能,但沒有我的命令,曝露身份了的圖青越可沒法助你行事。”
南宮少卿淡然道:“洛城主,開條件吧。”
洛無雙伸出三根手指,欣然道:“三個條件,第一你的人可以先行南下,可你得要跟我走一趟隴右道,陌門和關家的恩怨不能再惡化下去了,我助你重返巔峰,你助我一起攔下柳千秋和關老爺子。”
南宮少卿毫不猶豫道:“可以。”
“第二個,鴻鵠城洛家鐵騎不會站在朝廷任何一方那邊,若將來秦首輔真的倒台,我洛無雙要入入京也好,遙領兵部也罷,總之朝廷不得興兵乾預鴻鵠城,若設西北節度使則要由犬子擔任。”
南宮皺了皺眉,他並不擅長和人談生意,做買賣,可那個姓劉的家夥說了,一旦入了西北,無論這位鴻鵠城主開出多麼獅子大開口的條件,隻要不涉及底線,他們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猶豫了一下,緩聲道:“好,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最後一個條件……”洛無雙眼角浮現一絲陰霾,沉聲道:“洛某從來不信人言許諾,為防止你們出爾反爾,你南宮少卿需要留一樣要緊的東西在我這。”
南宮少卿眼神微微一凜,“什麼?”
洛無雙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宮腰間的佩刀,“把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