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氣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而那名參將在吃了一嘴的口水後,終於不滿地辯解道:“大人明鑒,提督大人早已派出最精銳的水師營埋伏在指定地點,是這幾位先生沒有將小隊帶上指定地點,提前動了手。”
“你放屁!”另一側的鬼王雲景天一掌將青玉石桌拍得開裂,怒喝道。
這聲音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在場的人耳膜生疼。他的臉龐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雙眼瞪大,仿佛要噴出火來。他的手指著那名參將,口中不斷地罵著臟話,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
另外兩人聞聲而起,怒氣正愁沒處撒,揚手便要將那參將撕碎。
這兩人的表情同樣猙獰,他們的牙齒緊咬,嘴唇微微顫抖,仿佛要將那名參將生吞活剝。他們的手上青筋暴露,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著發動攻擊。
“都給我坐下!!!”朱宏暴吼一聲,地動山搖,驚得外頭的下人肝膽俱裂,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下。
朱宏強忍怒火,扭頭望向幾人,眼神閃過一絲異色,發出一聲冷笑,聲色愈發淩厲:“你們辦的好事,讓我和提督大人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宰相大人交代啊!”
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朱宏罵了一陣,似乎覺得有些累了,便坐回了座位上。他的臉色依然陰沉,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他看了看眾人,說道:“這次暗殺失敗,對我們的計劃影響很大。我們必須想辦法彌補這個損失,否則……”
朱宏忽然平複了情緒,快步逼近雲景天的那張鬼麵具,在那麵具麵前豎起三根渾圓臃腫的手指,像三把利劍,陰狠地說道:“三天!最多給你們三天,船和錢都給你們準備好,你們去截殺,這糧和人帶不回來,就給我提頭來見!”
雲景天起身,滿臉冰霜,冷冷地說道:“若是三天之內我等不將那歐陽詔碎屍萬段,有何臉麵活在世上,不等大人和宰相動手,我們會自儘!”
朱宏拍了拍手掌,大聲叫好,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好!很好,就三天,本官等你們的好消息。”
說完這句,雲景天拉起那早已嚇得腿軟的參將,像拖死狗一樣走出了房間。剛要跨出門檻的那一刻,朱宏回頭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彆忘了,是誰救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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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十關皆化塵土。
有滾滾黑煙,猶如黑雲壓城,遮天蔽日;有無邊戰火,恰似熊熊煉獄,焚燒一切;有無數金屬碰撞,宛如疾風驟雨,鏗鏘入耳;有殺聲沸天,猶如驚濤拍岸,震耳欲聾。
有人血染紅袍,執槍拚殺,救萬民於水火,震起滿天煙塵。他們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他們英勇無畏,舍生忘死,如鋼鐵長城,堅不可摧。
一國邊境,百裡城牆,如今卻成了血和火交織的墳場。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令人窒息,處處呈現屍橫遍野的慘狀,觸目驚心。城牆仿佛在哭泣,磚石上沾滿了鮮血,每一道縫隙都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戰場上,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彙聚成河,流淌在這片曾經肥沃的土地上,將一切都染成了紅色。狂風呼嘯著,掀起一陣陣血霧,仿佛是無數冤魂在咆哮。整個戰場宛如一座人間地獄,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從北煙關到平川關再到紫雲關,眾人一路北去,所見之處,皆是廢墟殘骸,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北煙關如今卻隻剩下殘垣斷壁和破敗的房屋。城牆上布滿了刀痕和血跡,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戰鬥。眾人走過城門,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平川關是第二道城關,它建在一座山丘之上,地勢險要。然而,現在的平川關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雄關輝煌之氣,城牆倒塌,城門破敗,城內彌漫著一片寂靜的氣息。眾人沿著街道前行,看到了許多屍體和殘骸,這些都是戰爭的犧牲品。
紫雲關是第三道城關,也是黃沙關前最重要的一道城關。它位於兩座山峰之間,是連接南北的重要通道。眾人來到紫雲關前,遠遠望去,隻見城牆上旗幟已倒,迎風獵獵作響的軍旗也不知被丟棄在了何處,城樓上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眾人心中都湧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緒,他們知道,一場慘烈的戰鬥已經在這裡發生了。
走近紫雲關,他們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城樓上的情景。一顆首級懸掛於空,鮮血淋漓,仿佛還在流淌。首級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讓人不寒而栗。城牆下,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積著,鮮血已經染紅了大地。
歐陽詔抬眼望去,看著那顆迎風飄蕩的血腥人頭,心中悲痛萬分,不忍心再去看那慘烈的景象。他咬緊牙關,聲音低沉地說道:“宋將軍……”
身旁的兩位姑娘家,早已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得花容失色。她們扭過頭去,不敢再看一眼。
南宮少卿感受到了雙兒的情緒,他輕聲安慰道:“彆怕,有我在。”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充滿了堅定和力量。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寒刀,眼神堅定地注視著遠方,一陣風吹來,吹動了那顆血腥的人頭,也吹動了他的衣角。
歐陽詔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塑。過了許久,歐陽詔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眾人,他輕聲說道:“邊境危矣,各位止步,我們就此作彆。”
“一同前去。”南宮少卿看了他一眼,堅定說道。
“不必,保境安民是我南朝軍人的使命。”歐陽詔的聲音低沉卻堅定,如同撞鐘之聲,在眾人耳邊回蕩。
南宮少卿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劉子明攔住,他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歐陽詔,道了句:“我知你意已決,萬望珍重!”便帶著眾人轉身離去。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了歐陽詔的視線中。
歐陽詔獨立殘牆根下,寒風呼嘯,掀起他的衣角,仿佛在撫慰他那顆堅定的心。他的眼神堅定而堅毅,一抽劍將被懸於空中的頭顱擊落,朗聲道:“軍人可戰死不可受辱,宋將軍,走好!”
然後,他提起手中的劍,向著黃沙關走去。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了茫茫的荒漠夜色中。
黃沙關一如既往已經被攻破,五萬雄兵皆化屍首,歐陽詔強忍著傷痛,登上了屍堆如山的城牆頭。
城牆頭有一渾身是血的老兵坐而望北,死而不到,雙手合十,像是在哀默。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凝結,乾硬的血塊凝結在他破碎的衣服上,像一朵朵淒豔的花。他的眼神迷茫而疲憊,直直地望向遠方,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山河破碎,烏鴉騰飛。
他身下的城牆是這片土地最後的防線,然而現在已經破敗不堪。城牆外,是一片廢墟和殘骸,烏鴉在空中盤旋著,它們的叫聲如同泣血的挽歌,為這片廢墟增添了幾分悲涼。
老兵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儘頭。他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但他的眼睛仍然望向北邊,一縷夕陽如同一滴英雄的血淚,血紅地掛在天邊。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微弱的氣息從他的口中呼出,“玉溪,爹回不去了,照顧好你娘。”
大地生靈塗炭,日月山河永鑄,我輩之人拋頭顱灑熱血,義無反顧,毫不後悔。
縱強敵未滅,亦不該惶恐不安。丈夫誌兮天下事,但有進兮不有止,言誌已酬便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