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阿七突然回神,發現娘親手裡的木棍掉了,那乾瘦而虛弱的女人,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不靠木棍也能站在原地,大口喘息著,拉風箱般的呼吸聲,一點點平穩下來。
而類似的一幕,正在整個東城上演。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有人驚呼出聲:“仙師!”
人們這才注意到,天上低矮的雲層中,一隻碩大的葫蘆飛過,在葫蘆上,隱約站著兩道人影。
似乎在觀察大地。
而那淨化一切的雨水,便是從葫口噴出來。
“仙師降雨!是仙師在降雨!”有人大呼。
這時候,再蠢笨的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朝廷的仙師在施法降雨,驅除疾病。
繼而,有百姓跪地叩頭,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底層民眾對能飛天遁地的修行者有著本能的敬畏。
何況是救人。
手持棍棒的青壯們丟下了武器,低矮的建築內,一名名染病的民眾走出家門,彙聚到街道上,或張開雙臂,或表情茫然,或跪拜高呼仙師……
百人。
千人。
萬人。
十萬人……
無數道目光,望向天空中徐徐飛過的大葫蘆。
一襲月白色的儒生長衫的禾笙走過東城的街道,身後跟著蓉姑娘。
二人聽著那此起彼伏,無數的高呼,隻覺死氣沉沉的城區,重新明媚起來。
“真好呢。”蓉姑娘說。
禾笙帶著疲倦的臉上,古井無波,隻是嘴角微不可見地翹了翹。
……
天空上,冷風呼嘯,巨大的葫蘆如同浮空飛艇徐徐滾過。
無數碧綠色的雨水從葫蘆口灑落。
“師尊,這邊多灑點,還有這邊。”齊平站在葫蘆上,不停指揮,借助魯長老曾經贈送的符籙,他可以看清下麵的人影。
赤足布衣,劍眉星目的魚璿機站在他身後,雙手掐訣,好似謫仙,行雲布雨,這一刻的她,才終於有了些大修士風範。
“這東西還真好用。”魚璿機讚歎道。
齊平心說,這藥方可是廢了不少天材地寶才煉成的,當然好用。
昨晚,他通過“回溯”找到了“醫聖”留下的藥方,當然不是尋常俗物,而是需要不少珍惜草藥。
好在這裡是京都,書院和道院都有許多存貨,幾個人忙了一整夜,通宵才搞齊草藥。
又找了道院丹鼎部的長老幫忙,才成功在天亮時弄出來一份靈藥。
恩,在齊平看來,有點像加強版消毒劑……大先生與二先生不在書院,齊平隻好找了便宜師尊幫忙。
“行雲布雨?這都小事。”魚璿機難得的沒說大話。
這時候,望著大地上的山呼海嘯,齊平徐徐吐出一口氣,心想,這一場雨過後,應該能壓下去了。
然後輔以隔離、救治,這場疾病的傷亡應該能縮小到最小。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懸壺濟世的資質,有了這場雨,起碼數萬人不必死去,重獲新生,嘿,可惜咱道門不是禪宗那幫家夥,否則隻這一次,你就能攢起一座功德法身。
不過功德影響氣運,對你大有好處……”
魚璿機嘀嘀咕咕說著,突然注意到齊平竟站在葫蘆上,發起呆來:
“喂?你發什麼呆?”
“生死……新生……”齊平對魚璿機的話充耳不聞,而是突然愣在這,咀嚼著這兩個詞,心頭驀然生出明悟。
刹那之間,天地元氣朝他彙聚。
魚璿機小口成了“o”字型,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這……這就悟道了?!
什麼妖孽!
……
皇宮,金鑾殿外。
滿朝文武焦急等待,過了不知多久,馮公公由遠及近趕來,神情帶著激動亢奮:
“陛下!大喜事!”
皇帝上前一步:“快說。”
馮公公說道:
“老奴尋到了三先生,她說,昨夜齊平,齊千戶於書院,尋到了失傳的醫聖藥方,連夜煉製了滌蕩寒毒的靈藥,此刻,齊大人正與道門魚長老在天上行雲布雨,如今整個東城,寒毒已散……疾病,去了!”
轟。
聽完講述,群臣騷亂。
“齊平……”張諫之呢喃著這個名字,眼神中有讚賞,有驚奇,有震撼。
首輔黃鏞沉默不語,片刻後,喟然長歎,拱手道:“賀喜陛下,天佑涼國!”
“天佑涼國!”
群臣呼喝。
皇帝一掃頹色,朗聲大笑:“好!好啊。”
旋即,皇帝突然想起什麼,笑吟吟望向人群中,那名僵在原地,滿是難以置信的給事中:
“方才,朕聽聞有人說齊平無法扭轉大局?”
馮給事中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沉默了下,深稽一躬:
“齊公子大才,臣……不如遠甚。”
群臣暗想,何止你啊,如今看來……滿朝諸公,似乎真不如一個千戶武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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