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火把照耀下。
賀蘭澤的臉色看上去陰沉無比。
“我等不要在這裡傻站著了,一同去追捕吧,碧水宮除卻元昊,剩下來的弟子,最高不過通脈境界,這群人不全部緝拿回來,還真不好跟那位大人交代。”
說話的人模樣蒼老,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赫然是許久未曾露麵的南宮常。
他站在賀蘭澤身旁,看著地上堆疊的碧水宮弟子屍體,眼中閃過一抹暢快。
全然不知呼延嶽等人,早已葬身於山脈中。
“賀兄不下令,還在遲疑什麼?”
南宮常收回目光,沒有聽到賀蘭澤回話,皺著眉當即扭頭質問。
他這一轉頭,魂都差點嚇飛了。
隻見賀蘭澤雙眼暴突,死死盯著前方,嘴巴張得極大,微微開合似想說什麼,但始終沒有聲音傳出來,其脖頸被一隻長滿鱗片的爪子捏住,整個人被提著離地半尺,在不停抽搐。
南宮常瞳孔驟縮,渾身發冷。
一股至陰至邪的氣息將他籠罩,耳旁似有厲鬼嚎哭,讓其體魄變得僵硬。
這種像是觸及生命禁區的大恐怖感。
乃高階妖魔特有的氣機。
“妖,魔......”
他顫栗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噗嗤’
一抹粘稠溫熱的猩紅,徑直灑在南宮常臉上,他旁邊的賀蘭澤竟活生生被扯斷了脖子,鮮血如柱噴湧而出。
“快跑!”
一個尖銳的聲音驚恐大吼。
各大勢力的通脈強者,無不驚悚,但身形卻沒有任何動作。
因為一股恐怖波動,早已籠罩住整個廣場,讓在場的人根本無法動彈,唯有恐懼在他們心底蔓延。
‘哢哢哢’
堆疊在地上的屍體,此刻宛若屍變,全都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臉上有鱗片在瘋長。
而一頭人形妖魔,一雙冰冷的豎瞳赤芒綻放。
好似厲鬼一般,將站在原地的活人,一個接著一個活生生扯斷脖子。
極其血腥。
陸沉站在主峰山道上眺望,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到底是三階妖魔,隻是微微釋放氣息,竟連屍體都要妖魔化,那些活人即便不殺,恐怕不久後也會入魔暴斃。”
思忖片刻,他身軀一震,麵容體型開始變換。
此間事了就該離去了。
雖青州眾勢力門派,沒有殺個人頭滾滾,心中仍舊不暢快,但他怕再耽擱下去,等到八大道宗來人後就不好離開了。
移形換影能變幻相貌,卻無法改變自身氣息。
這對於高境界的武者來說,是一個致命弱點,畢竟那種層次的生靈對氣息非常敏感,隻要鎖定,無論再怎麼變換都無濟於事。
“所幸凝神決能收斂自身氣息,就算不夠完美,卻也能讓我足以離開青州了。”
陸沉心中思量,腳下一動便往山下掠去。
此時下方的廣場上,已無活人。
他收起厭哨,細數了那些又重新倒在地上的屍體,沒有發現崔遠等人的熟悉身影,頓時鬆了口氣,而後又繞著碧水宮走了一圈,拔除剩下的外部勢力。
雞鳴時分。
碧水宮內仍有少數弟子攜家眷離去。
陸沉望著身後山門,不再猶豫,白鶴提縱術運轉,整個人好似乘風般一路南下。
秦殿主所在的地級養生殿,便是在那個方向。
途中還要穿行三個州府,其中第一個便是要經過慶州,以他目前的境界,晝夜趕路隻需數日,便能抵達慶州。
...
...
寅時,天未亮。
通天塔出世的山穀,那具龐大的龍形骸骨上,一道著錦袍的身影好似踏空而來,陡然掠到頭骨上張望打量。
“一頭近乎邁入四階的靈獸骸骨,嗯,可惜神華儘失,不然倒是能帶回去煉丹用。”
“好久沒出來,外界似乎變了許多啊。”
那身影麵容稚嫩,猶如一個少年,但眼眸深邃而滄桑。
他抬頭看向山脈的另一個方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後整個人拔地而起,向著那片被移平的山林掠去。
“哈哈哈,老鬼,多少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麼喜歡裝嫩。”
一道爽朗笑聲響起。
那模樣似少年的身影頓住,當即站在一顆大樹頂部眺望。
前方不遠處的山林平地。
一個狀若佛陀的光頭大漢,正一臉笑意看著他。
“你也來了?”
“這話真好笑,通天塔出世,你看那另外幾家,誰能坐得住啊。”
少年模樣的身影,與此人明顯是舊識。
說話間一步步踏空而下,徑直來到那人身前。
“這裝腔拿調的架勢,還是一如既往,這裡就你我兩人,你嚇唬誰呢,真以為你突破到那個境界了嗎。”
“我等步入宗師,甲子歲月有餘,你又怎麼能肯定,我沒有踏入那個境界。”
少年似笑非笑看著光頭漢子。
大漢斂去笑意,毫無征兆一拳轟出。
‘轟’
罡氣如刀。
又很快消散於無形。
少年袖袍崩裂,臉色沉了下來。
“好生無禮。”
“你看,裝的人是你,我出手試探,不開心的還是你。”
大漢咧咧嘴,笑道:“以後少顯擺你那身法,容易摔死,不信你看看地上,那是你弟子的殘骸吧,我看就是學你這身法學的,都摔成幾瓣了。”
“好生狠毒的手段。”
少年神色平淡,看著周圍的殘肢斷臂,眼眸微閉。
“這妖魔氣息我很熟悉,看來傳聞不假,怪不得鎮南王那老小子,最近會把手伸到青州來,如此嗜殺,應該是信上那小子的手筆吧。”
“通天塔不容有失,老子在這裡等你過來,不是聽你說廢話的,快把你養的小東西放出來,不然很有可能會被其他老家夥捷足先登了。”
壯漢不耐煩打斷他。
那人也不惱,從袖子中撚出一隻長有雙翼的四腳蛇,直接丟在地上,四腳蛇背部生有白毛,隻不過一落地,那些白毛就迅速變黑,而後變成紅色。
“你我所屬宗門不同,通天塔一事我就不帶你了。”
少年搖頭,大袖一甩卷起那隻四腳蛇,瞬間拔地而起消失在山林中。
壯漢麵無表情,身形一動緊緊跟隨。
其縱掠間,自懷中摸出一個羅盤,指針飛速旋轉起來。
“從上清宗老道那裡搶來的東西挺好用,真以為老子是白白出手試探你的嗎。”他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
...
數日後。
青州與慶州交界處,燕山河畔。
陸沉背負大戟,身形輕靈的借助樹枝輾轉騰挪,周圍灰霧蒙蒙一片,這是燕山的特殊之處,每日隻有中午太陽最鼎盛時,霧靄會散去,餘下時間皆有灰霧籠罩。
若是五感不敏銳的武者,在這裡麵很容易迷失。
他選擇這條路線,正是想要利用這點,儘量抹除自己走過的痕跡。
‘嗷’
虎嘯山林。
陸沉神色如常,繼續往前疾行。
燕山雖常年被雲霧籠罩,但山林內倒是少有什麼靈獸,大多數為普通野獸,他一路過來,隻遇到過兩個本能忌憚的地方,全都被他繞開了。
‘叮咚咚’
一個較為開闊的盆地,忽然有樂器聲音傳來。
陸沉眉頭微皺,毫不猶豫換了一個方向,此行連青州都尚未出去,他自然不會有什麼與人接觸的念頭。
“小友,如此好聽的曲子,何不來欣賞一番。”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清晰響起。
陸沉渾身一僵,沉默片刻便走出山林。
前麵不遠處,一個藤蔓纏繞的殘破古亭下,一老一小兩道身影端坐其內。
其中小的是一個妙齡女子,明眸皓齒清豔脫俗,好似從畫卷走出來的神女一般,孤傲清冷,手撫一座古箏,在彈奏著不知名的樂曲。
她身旁一個穿著普通的老者,則是在生火煮茶。
“趕了那麼久的路,想必你也累了吧,老夫這裡正好煮有上好靈茶,能緩解疲憊。”
“前輩是如何找過來的。”
陸沉一臉不甘。
那兩人,年輕女子不過通脈境界,而那個老者氣息虛無,但帶給人的壓迫,猶勝那頭三階妖魔厭哨。
本以為此番會龍歸大海。
可卻不曾想,便是相貌形體變換,仍舊被一個實力不可揣測的老人找上來。
對方既然能守在這裡,必然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左道奇詭,當真有趣,如此易容之術,老夫空活一百七十個春秋,卻也未曾見過,後生可歎啊。”
老者抿了一口茶,自顧自感歎著。
那撫琴女子聞言,動作微頓,而後曲風一變好似高山流水,更加悅耳動聽了。
陸沉麵無表情,抽出背後大戟橫掃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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