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真要吃，這姑娘也提供不了。
語氣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那名女弟子眼神很明顯的幽怨起來，扭著堪堪一握的腰肢轉身走出廂房。
不到片刻。
房門再次被打開。
不過來人卻是大大出乎陸沉的意料。
他不動聲色的站起身，拱手行禮：“弟子見過步月歸長老。”
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嫗，拄著一根拐杖走了進來。
她步伐溫吞，一張乾枯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雙眼視線毫無波動的來回打量陸沉。
快要走到陸沉身前時，她才從懷中拿出一瓶丹藥遞過去。
陸沉看著眼前似雞爪的手掌，心中一跳，臉上同時露出一抹疑惑，道：“長老，您這是？”
“大師兄雖然還沒有收你為弟子，但老身看好你，這是一瓶壯骨丹，專供內壯武者的丹藥，服之可強筋健骨，算是給晚輩的見麵禮。”
“拿著吧。”
蒼老的聲音不徐不緩。
根本沒有辦法感知到什麼情緒。
接過丹藥，陸沉恭敬道：“長者賜不敢辭，弟子謝過長老。”
“嗯。”
步月歸點點頭，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用乾枯的手掌輕輕揉捏膝蓋，那根拐杖被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裡。
“秦司死了？”
忽然。
冷不丁一句話，讓陸沉頓時一怔。
旋即很快又回過神來，如實說道：“確實是死了，他在府內的桃源城策反神衛軍，打算對我以及桃源城動手，弟子隻能依法讓崔統領把那群反賊絞殺。”
瞞是瞞不住了。
桃源城之事，隻要各峰長老想要知道，大概率是不會有什麼秘密的。
“易得小龍形，卻被一個初入內壯的武者持玄兵殺掉，如此不堪死了便死了吧，省得還整天惦記著老身的家業。”
步月歸喃喃一句。
站起身拄著拐杖，看也不看陸沉一眼，顫巍巍的走出門口。
“一個通脈境武者，真把自己當普通老太太了嗎。”
陸沉端坐，麵無表情。
手裡握著的白玉瓶，頃刻間布滿裂紋。
他摸不清對方的意圖，即便如此近的距離，也沒有感知到殺意或者惡意，但直覺告訴陸沉，對方肯定不僅僅隻是來確認秦司的生死。
一道消息而已，步月歸應該早就知道了。
來此難道真是為了提攜後輩？
陸沉微微皺眉，將那瓶壯骨丹放入懷中，抬頭看向門外。
先前出去的姑娘，此時一臉忐忑的走進來，解釋道：“陳師弟，我也不知道長老何時過來的......”
“師姐無需緊張。”
陸沉淡淡一笑。
那姑娘頓時鬆口氣，把取過來的丹藥放在桌子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長老近來不知為何，脾氣變得喜怒無常，我還以為她到此是要訓斥師弟呢。”
“應該是她那個被逐出宗門的弟子死去，才導致的吧。”
‘哐當’
一個藥瓶沒放穩，倒在桌子上。
那姑娘連忙扶好，結結巴巴道：“秦......秦司死了？”
她說著，臉上露出驚容。
“怪不得長老最近總是拄著那根拐杖。”
“這裡麵有什麼說法嗎？”
“秦司是步月歸長老的親孫子，那根拐杖就是上次賀壽時，秦司送給長老的。”
......
夜，子時。
陸沉跳入寒潭，順手抓了一條大草魚，回到骨塔二層後，當即取出那瓶壯骨丹。
羊脂白玉似的瓶身，已經遍布裂痕。
不過瓶內並沒有水滲入進來。
他倒出一枚，刮下一些藥粉到草魚的口中。
‘噗噗噗’
原本沒有什麼精神的草魚，立馬瘋狂跳動起來。
“這丹藥有問題。”
陸沉眼神一凝，靜靜看著地上亂跳的魚。
一點藥粉竟然讓一頭魚失去了理智，果然防人之心不可無，親孫子死去他就不信對方會無動於衷。
這丹藥必然存在著問題。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陸沉死死盯著地上的魚，一刻鐘、兩刻鐘......不到大半個時辰，魚便失去了活力。
隨後嘴巴一張一合，迅速死去。
“欺人太甚，這竟然真是一顆毒丹，一點藥粉就讓魚死了。”
陸沉眼中凶光大盛。
但很快又壓下體內升騰的勁氣。
此人境界太高，現在還對付不了。
他麵無表情站起身，隨手將那枚丹藥丟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推動龍蛇大樁。
......
第二天黃昏。
碧水宮山門一道浩蕩隊伍入宗。
青石台階上，金陽陪著幾個身穿道袍模樣的老者，在說說笑笑，身後跟著一些年輕男女，而後便是一輛輛帶著輜重，由異獸拉著的馬車。
“金陽兄，你我縱橫青州時，可謂生死之交，若那弟子真如傳聞般，你可一定得讓他入我道宗啊。”
一個年紀稍比金陽年輕的中年人。
捏著下巴的長須，衝金陽爽朗笑道：“道宗收徒雖嚴格，但隻要你的弟子根骨天賦能夠得上門檻，便是拜入宗師一脈也不無可能。”
“你啊。”
金陽搖頭大笑道：“這些都要等那小子，成為我碧水宮親傳再說，我邀請你過來觀禮，可不是讓你現在就來搶人。”
幾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
一路上有說有笑，看樣子非常熟絡，應該是早就相熟的人。
隻是幾人身後的一眾年輕人，神色都很平淡。
他們大多都是內壯武者。
其中一人，看上去年不過二十，一身渾厚氣息，比尋常內壯武者更為恐怖。
“嗬，敲響十八道鐘聲，想必也是個天生十八形的好苗子。”
他手持折扇，輕輕搖動。
一襲藍色錦袍，看上去像是一個世家少爺出遊。
旁邊有人聽到這句話，搖頭哂笑道：“若真天生十八形，恐怕山上祖師都要親自下來了，師弟當年不也同樣如此嗎。”
“誰敢與師弟相比。”
一個麵容柔和的女子，掩嘴而笑。
“師弟可是號稱小南王，一身天資直追當今鎮南王，就連鎮南王都親自點評過，若兩人同境之間，師弟的勝算有足足四成。”
她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來很多碧水宮弟子側目相看。
“不過敲響一口鐘，沒什麼可值得說道。”
“聽聞此人同為內壯境界，到時候若是連師弟一拳都接不住，那可就讓人笑掉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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