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路明非的茫然,他所釋放的力量也在消退。
衝天而起的青色燭火,漸漸熄滅。
身體感覺很疲憊,腦子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感覺非常混亂。
他從天空落下,身旁的斯雷普尼爾緊隨其後。
這匹原本屬於奧丁的八足馬,現在徹底成為了路明非的寵物,強製執行改變了它的主人。
渾身青焰,仿佛來自地獄的夢靨。
路明非沒有去搭理這匹帥到爆炸的戰馬,這本該能讓任何一個年輕人感到激動的坐騎,絲毫無法感動路明非。
他茫然的看著背後的深淵,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悲傷,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悲傷。
看著那漆黑的深淵,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路明非!”
他聽見身後有人大喊,沒有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深淵,思索著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路明非,你彆跳!”一隻手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將他往後拉,路明非紋絲不動。
路明非微微側過頭,看向眼前這位差點摔倒的女孩,疑惑道。
“你在叫我嗎?”
蘇曉檣愣了一下,路明非這是怎麼了?
抑鬱的話,也不該忘記自己的名字啊。
“來,先吃藥。”
蘇曉檣伸手在她隨身的包裡翻找。
“正好我包裡有準備。”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我為什麼要吃藥?”
蘇曉檣的手停了,她驚疑都抬起頭,看著眼前呆呆的路明非。
“當然是為了控製你的病情。”
路明非歪著頭,目光呆滯,幾秒鐘後,突然擺正腦袋,笑了起來。
“我有什麼病,我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嘿嘿嘿!”
路明非一臉傻笑,踮起腳看到了無數人跑過來,興奮的揮手大喊。
“喂!”
“你們知道自殺路怎麼走嗎?”
“不對,我自殺乾嘛?”
“你們知道快樂老家該往哪裡走嗎?”
“我聽說那裡很快樂,哇,你看這天空的雲,好藍啊!”
“現在幾點了,是不是可以出去郊遊,哦,我得回家,咦,我家在哪來著,是不是在河邊?”
路明非走到愣在原地的蘇曉檣麵前,在她眼前擺了擺手,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路明非見蘇曉檣不說話,表情從開心漸漸變得憤怒,抓住蘇曉檣的肩膀,大聲問道。
“我在問你,我家在哪?”
蘇曉檣被路明非的吼聲驚醒,她終於明白,眼前的路明非好像不僅僅是失憶那麼簡單,好像還……瘋了!
路明非憤怒推開不回答的蘇曉檣,跌跌撞撞地向著人群走去,他要問自己的家在哪。
眼前的畫麵重重疊影,仿佛,看到了一扇大門。
他以為推開大門,也許就能到家。
雙手一推,眼前一黑。
黑暗中。
路明非悠悠醒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綠洲,坐起來後,看到兩個人。
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在那裡做沙雕城堡,完成後一腳踩塌,再重新堆。
一個像小孩子,在那裡端著他那年輕不該觸碰的紅酒,靠在棕櫚樹,看著自己。
他怎麼感覺這兩個人好像反了。
“你好,哥哥。”路鳴澤對自己舉起酒杯。
“……你好,弟弟。”
路明非坐在沙子上,與路鳴澤對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但他並不害怕,反而很開心,莫名其妙的開心。
“嘿嘿……哈哈……”
路鳴澤喝了口紅酒,眯著眼睛享受,然後站起來,將紅酒遞給路明非。
“要嘗一嘗嗎?”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看著裡麵深紅色的液體,以及迷人的香氣,接過後酒杯,喝了一口。
雙目頓時瞪大,又喝了一口。
“酸酸的,香香的,好有趣的味道,怪好喝呢!”
路鳴澤哈哈一笑,“好喝你就多喝點。”
他坐在路明非身旁,淡淡道:“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做得這麼徹底,不僅僅連自己的記憶,甚至連他的記憶都抹除了。”
路鳴澤指著遠處玩沙子的白,忍俊不禁。
路明非喝了三口後,突然將酒吐掉,就被摔掉。
“呸!什麼難喝的玩意!”
路鳴澤看著眉頭緊皺,突然憤怒的路明非,頓時明白,路明非的情緒在坐過山車。
平常的路明非,大多都是抑鬱作為常態,對任何事情都很難提起興趣,偶爾會憤怒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