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死死盯著前方,腳步慢得猶如龜爬。
肌肉的疲憊、肩膀的刺痛、耳鳴聲接踵而至,喉嚨乾癢難耐…
意識也逐漸模糊…
他像是陷入一條無儘黑暗的甬道之內,一切痛苦化作嗡鳴聲在耳邊回響,嘈雜的讓人發狂!
前路,望不到儘頭。
隻有保持著理智,告訴身體的極限就在前方。
衝!
前進!
找到祂!
超越過去!
而這股信念一產生,身體會湧出一股新生的力量,帶動他向前走去。
可是伴隨而來的是枯燥,是絕望。
周圍時常嘈雜的令人發狂,又安靜的讓人難受。
信念在這望不到儘頭的黑暗甬道中產生了動搖,對自我產生懷疑。
儘頭,有什麼?
值得麼?
這是不是需要日積月累,而非一日之功呢?
路辰眼中出現迷茫。
雙腿又陷入無力感,撲倒在地上。
視線又重回訓練場。
乾澀的塵土吸入鼻腔,晃蕩的亂響聲回蕩在耳邊。
背包破裂,物品散落一地,沉重的杠鈴片砸在腳踝,疼痛的感覺從下而上,刺激的太陽穴疼得厲害。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原本處在崩潰邊緣的意誌,率先瓦解。
路辰眼眶莫名的紅了,掙紮著起身,卻一次又一次重重倒下。
一股恨意和不甘直衝天靈蓋,他用儘力氣發出咆哮,嘶喊起身。
想要接近身體極限。
可身體,已經衰弱到沒有知覺,無力的讓人害怕,像是變成了殘疾人,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偏偏極限的位置,還遙不可及。
蔣小魚看見這一幕跑過來,想要攙扶。
“滾!”
路辰用頭撞在蔣小魚額頭,疼得後者坐在地上,眼淚湧了出來。
“你特麼瘋了!”
“瘋了!我就是瘋了!”
路辰怒吼著,腦海裡突然回放起在海島時被向羽教訓的畫麵,又回想起被巴郎教訓時的話。
而兩人同時在眼底出現的神色,最終出現在他的眼中。
那就是恨,人力終有窮儘時,他們或許都在身體極限前痛恨過自己的無能。
而不甘,則是對這股恨意的全部情緒。
路辰忽然明白了巴郎當時對他說的話。
他欠缺的是什麼?
融入血肉的意誌是什麼,那就是恨與不甘,為了不讓這種無能再次出現,他願意借著這股情緒前行,無所畏懼。
因為身後是時間最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自我的無能。
在對無能的滔天恨意之下,路辰嘶吼著,咆哮著起身。
像是掙紮在蟬繭內的蝴蝶,拚儘全力,撐開保護著祂的蟬繭,一點點撕碎麵前的阻礙。
蔣小魚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卻不敢發出一絲一毫聲音。
他能感覺到。
路辰此刻正在脫變。
路辰以一種狼狽的、扭曲的姿態緩緩起身,目光徒然間變了,不再是堅定,而是不變的深邃。…。。
他直起身體,一步又一步朝前跑著,一切都難以動搖他的意誌。
即便那些枯燥、疲憊、耳鳴…來回變換,他如死寂眼神中不曾變化分毫。
就這麼一步步跑著。
而在不知不覺間,身體真的到達極限,雙腿像是失去電能的機器。
俯衝在地上,磕的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