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壽十三年,十月初九。
難得兩天休沐,許遠換了身常服,來逛集市。
來鳳城不大,所以市集規模自也不大,還好個中種類算稱得上齊全。
手指無意識得敲打著葫蘆,裡麵是他剛打的半斤燒刀子,這東西力氣大且不貴,在這個天氣裡,是他的一味良藥。
說來也是好笑,前世他號稱滴酒不沾,朋友間往來總是以茶代酒,這一遭穿越,反而被迫當起了酒鬼。
正在他滿心感慨時,斜角裡忽然飄出來一股死魚味,側身一看,原來跟自己住一條巷子的陳老漢湊了過來。
“許小哥,有新東西過來了,要不看看去?”
“就一堆舊貨,還說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裡藏了白蓮老母的十八神使呢。”
眼睛一瞟,許遠又點了點頭,“看看去。”
所謂舊貨,這裡指的可不是彆人用舊的東西,在物資並不豐富的現在,衣裳縫補個七八回都是常有的事情,除了地主老財,誰家閒著沒事往外扔東西。
問題來了,生人惜物,陳老漢東西哪來的?自然就是死人身上扒的唄。
他膽子沒那麼大,也還有點底線,刨墳這種事情自然不乾,可近些年大齊國運傾頹,山間林裡害人的山匪不少,他們殺了人,值錢的東西拿走了,剩餘的一些不要的,自然就被陳老漢撿了回來。
也無怪他一身死魚味,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扒死人衣服,可不就一股味嗎?
至於許遠為什麼得意這些舊貨,一是確實便宜,他又是個葷素不忌的,二是到底還是心裡那一絲僥幸心理,自己都穿越了,總得來點奇遇什麼的吧。
走了好久,可算來到了陳老漢的攤位,守攤的是個半大的丫頭,身上裹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布衣,一條鼻涕順著嘴唇流下,眼看就要滴到地麵,卻被秋風一剪,掛在了袖子上。
“好個沒娘養的傻子,沒看到有人來嗎?還在這裡發呆?”
瞧見她這副模樣,陳老漢開腔就罵,許遠皺了下眉頭,沒管這事。
這丫頭的娘,也就是陳老漢之前的媳婦,五年前跟彆人跑了,臨走還卷走了陳老漢半輩子的積蓄,就留下這麼一個女兒,還是她嫁給陳老漢時帶回來的。
街坊鄰裡都說,陳老漢能給這丫頭一口飯吃,就是開了菩薩心腸了,至於打罵,嘿,就這年景,你看到這丫頭哪天餓哭了?
許遠蹲下來,看起了東西。
這次“進貨”確實不少,陳老漢應該是遇到一夥人動刀子了,其中甚至還有幾把斷掉的兵刃和開了口的皮甲。
不過真正吸引許遠的東西,是他身前的一把帶著綠鏽的短劍。
許遠現在的身份是衙門的捕快,身上有些見識,他認出了這是很久遠的款式,這麼久了還保存這麼好,足見不凡。
“這是哪來的?”…。。
拾起短劍,許遠問了一句。
教訓完丫頭,陳老漢也轉過身來,看見許遠手中短劍,立馬喜笑顏開,道:“這可不是舊貨,這老漢我前日在河裡淘洗的時候,在河沙裡挖出來的。”
愣了一下,許遠感覺自己對舊貨的概念好像被強健了,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這個怎麼賣?”
“這個。”陳老漢眼珠子一轉,他知道許遠是在縣衙當差,自家叔叔還是捕頭,除此之外沒啥親人,也沒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