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日,柳湘蓮自帶了柳芳的手信去平安州從軍了,三姐自在家裡領著丫鬟婆子做繡活安穩度日,理國公府三五不時的派人過來問候,尤老娘有時也願來與三姐坐坐,三姐倒是不曾孤了下來。
那孫紹祖初時並不來招惹薛蟠,也是吃了鵬哥兒滿月酒的時候,與薛蟠攀談了攀談,一時引為知音,彼此也都看對了眼,遂相互邀約著去那等青樓瓦肆欣賞美人去了。孫紹祖自恃對美人也是有一番獨有的欣賞的,遂得意洋洋的將心得介紹給了薛蟠。薛蟠聽了不由得大歎幾聲,果然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遂有將孫紹祖認作師傅的想法,自是以後奉了他做座上賓。
薛姨媽等並不知道,還隻道是那孫紹祖是好人,又是世家出身,並不能夠將薛蟠引了哪裡去,豈不知那孫紹祖隻有比薛蟠更壞的,又是陰險毒辣之人。薛蝌也不知內情,隻是見薛蟠一日比一日不願往鋪子去了,一味的往外支出銀錢邀了孫家大爺出去觀賞美人,起先是次次必要回複了薛姨媽的。薛姨媽並不知道那孫紹祖的為人,隻以為好人一個,又是自己兒媳的親大哥,不是比外人強些,往日那薛蟠不是也花的海水似的與旁人玩樂,既是王子騰家說那孫家是個好相與的,多與孫家大爺交際交際,倒是能夠提攜自家那個傻兒子呢,便鬆了口,叫薛蝌不必管薛蟠花錢,任他交際就是。
薛蝌一見也是無奈何起來,又不是自家的買賣,能夠幫忙就多幫些,不能就做些自家的買賣,何必召了薛蟠生氣,遂也不再管了。
寶釵自嫁了賈府,娘家的事情概不理賬,如今聽薛姨媽一說,也不知根底,遂點頭笑道:“哥哥是個脾氣暴躁的,與孫家大爺交際可要按耐的住,不然就在孫家露了行了。”
薛姨媽笑道:“我是囑咐了他的,孫家是你嫂嫂的娘家,很不必叫人家花了銀子,左就咱們家不缺銀子,脾氣也很該收斂著些,若是碰了似柳湘蓮當初那樣,可不就是純純的人家看低了。”
寶釵笑道:“媽媽說的的確不錯。”
又問道:“鵬哥兒如今是歸了嫂嫂的,嫂嫂照顧孩子可是儘心呢?”
薛姨媽笑道:“我兒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嫂不過才幾歲,也是剛剛嫁過來的,沒有什麼育兒的經驗,不過我私底下冷眼看著,她倒是對鵬哥兒大方的很,吃用都是不缺的,對那奶嚒嚒也甚是經心,吃上麵都是問過大夫的,隻為了鵬哥兒能夠吃上好奶水,每日裡也必帶了鵬哥兒來我這裡請安,看起來倒是愛的很,這就很是不易了,還要一個新嫁過來的媳婦怎麼做呢,放了我是心不甘的,不知我兒怎麼想的。”
寶釵聽了點頭歎道:“嫂嫂這一點真的叫人敬佩,若是換了我,我是不肯的。”
遂又問道:“不知那王姨娘的家人可曾過來與媽媽又鬨騰了?”
薛姨媽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論理是不該議論死人的長短的,隻是她家果然不是個明事理的,難不成咱們就必定願意叫碧月去了不成,隻口口聲聲說咱們謀了他女兒的性命,等你舅舅調解調解,不過就是為著銀子罷了,也不知哪世裡的冤孽,怎麼就是我的娘家旁支呢,還說是要告官。”
說完,薛姨媽搖了搖頭,似有難儘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