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聽了點點頭,他怎能不知賈敬說的是事實,隻是賈代儒待他甚好,又是自己名義上的啟蒙恩師,自己剛剛做了狀元就要開發了他,是否有忘恩負義之嫌。
正在那裡糾結時,賈珍笑道:“老爺說岔了,四老太爺德高望重,又是環哥兒的授業恩師,管的自然是妥當,不然環哥兒哪裡做的了狀元呢。”
賈敬冷冷的說道:“今日之情狀你並非沒有瞧見,敢是眼睛瘸了麼,還是腦子不好使,竟是說出這話。”
賈環低了頭在那裡閉著嘴不敢說話,心裡早已是笑個不停。
賈敬又看向賈環,笑道:“環哥兒以為如何。”
賈環嗬嗬乾笑兩聲,心想還能如何呢,橫豎今日那賈代儒是躲不過去了,隻是可憐他年紀頗大就要麵臨下崗失業的風險,他的家裡又無甚產業,沒了這裡的薪俸和束修,隻怕要糟,到時候少不得自己偏幫他些。
正在這裡想著,賈敬已然知道賈環的心思,在那裡搖頭笑道:“環哥兒你須謹記,你與賈家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個聖上把你一個給撇了出去,單治了其他人的道理。所以,家裡有些事情也該摻和進去,也算是事先有個籌謀,省得將來麻了爪。譬如說,就是家裡真的出不了幾個人才,也不能出幾個拖你後腿的蠢才才是。”
賈環被戳中了心思,一徑在那裡傻笑著,賈敬看著他笑道:“我知道了,還是你年輕,臉皮薄些,輩分又在那裡,管不得族裡許多事,也罷,隻當我做一回你且在旁邊看著吧。”
賈環聽了不則一聲,心道,這位老爺不回來則已,一回來就要辦大事,倒是說的實在有理,倒叫人反駁不得他,隻得在那裡喏喏答應著。
賈敬說的果然不是空話,不等一天,他便親自過去榮國府,見過了賈母和賈政,與他們說了整頓族學的話。
賈母是不懂的,賈政卻是對族學管理鬆懈也早有耳聞,隻是不細問,聽了賈敬的經過,心裡早已對代儒有了三分的不滿意。可那代儒畢竟是自己兒子的授業恩師,不管教多與教少,麵上也是他教出來的,至少解元是他教出來的,如今自己卻要和人商量著將他驅了出去,傳出去可如何做人呢。
賈母卻道:“不過是個族學,讀上幾本子書罷了,叫誰教不是教呢,那代儒也是通讀史書的,又是咱們自家人,不比外人更好些。”
賈敬笑道:“老太太,請容侄兒說句話,堂叔父如今年高體弱,雖然才學甚好,畢竟歲數擺在那裡,有些事情他還是擺弄不來的,又是旁支,族學裡麵的孩童有頑劣的,若是個出身顯貴的嫡係子弟,難免不聽管教。且咱們寧榮二府求學的子弟眾多,又有親戚薦來的,隻堂叔父他一人在那裡管理,恐怕力有不逮。咱們族學是為著培養人才,榮興家族的,若是長此以往,可就真真成了樣子擺設了,又談何榮興呢,隻怕連個秀才也考不出來。”
賈母聽得倒是很有道理,隻是看著賈敬身著道士裝在那裡與她講大道理,莫名的就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終究還是賈家的將來是大事,這也耽誤不得,便笑道:“敬老爺說的很有道理,依了你可該怎麼辦呢。”
賈敬說道:“沒奈何,隻得辭了堂叔父,再在外麵尋幾個通讀詩書,管理又嚴苛的先生進來吧。另,二老爺與詩書上麵也是精通的,又是咱們府裡的領袖人物,狀元都能培養出來,更何況幾個進士呢,沒說的,就辛苦二老爺一趟,讓他管了這族學吧,二老爺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