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紫漲了臉皮,諾諾告退,心裡更恨賈母,與元春也稍有了嫌隙。
王夫人與賈母的分爭,寶玉並不知道,依舊每日裡在府裡同著姐妹們吃吃玩玩鬨鬨,或製胭脂,或吟詩作賦。或是有時同著薛大傻子,有時邀上蔣玉菡,有時請上柳湘蓮,亦或帶上馮紫英,時常不短的出去玩耍吃酒。北靜王也偶有派人下帖子請他過府一敘,這學業一事,反倒是靠後了。
王夫人自回去清點了一下自家私房,終是囊中羞澀,銀錢已然都被填補元春填補的差不多了,首飾頭麵不是沒有,隻是現準折賣了或是當了,隻怕賠錢,更何況也折不出來多少,鳳姐兒又走了,和她也說不著了。
心急之下,竟將主意打到蘭夫人頭上,知道她是個財主,故此特特過去見她。
蘭夫人不解其意,也知她來的不是什麼好事,就借著肚子疼不舒服,借了林嚒嚒的手,攔住王夫人,隻說她如今難受請醫顧不得見人,王夫人本也不怎麼做指望,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賈珍知道了王家貴人即將省親,那王家要蓋省親彆院了,倒是不聽尤氏勸告,自家拿出五萬兩銀子出來幫襯王子騰。
王子騰自然坦坦然收下,親來作謝,兩家沒有榮國府在旁,倒是親密的不得了。
王夫人知道了賈珍拿銀子給王子騰,心裡也對賈珍另眼相看起來,連著榮國府也有些看不上了,以後有什麼事也聽賈珍一言,若是賈珍讚同,她也覺得這事可行,賈政倒是靠後了,此是後話。
眼看著就到了年底,金陵那裡的各個莊頭都接連著來寧榮兩府送收成來了。
那烏進忠、烏進孝等一乾蛀蟲已然伏法,賈赦、賈珍又任了新的管事。這次來的就是他們。
賈母正在榮禧堂與李紈、元春擬著過年正月裡請吃年酒的人選和日子呢。
賈母和元春笑道:“擬定了,且給東府裡明白開了單子去,省得那府不留心重了,倒叫被請的世家說咱們小氣,怕費事。”
李紈和元春連忙低頭應下去了,賈母看著兩人心裡暗歎一口氣,自從鳳姐兒去了平安州,將事務交給李紈和元春。平時倒是不顯什麼,到了她們管事上可就亂了陣腳,有些恍惚管不過來的樣子,事事隻聽賈母的吩咐,萬事不進一步。李紈又是不理慣了的,元春一個女兒家也不甚嚴苛,府裡又漸漸有憊懶的跡象。所以說,憑管怎麼說,王夫人管家也有她的好處,譬如這些個事情本也用不著賈母操心。
想到此,賈母更加無奈,如今她已八十上下,能有幾年好活呢,指靠著她可是得長遠才好。所以說,這寶玉媳婦勢必要娶一個家世好,能持家的方好,不然這賈家的家業可要托給誰去。
賈母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那湘雲其實家世實在不錯,隻是她性子天真爛漫,保齡侯夫人也沒有交給她如何持家的樣子。之前賈母教她裁撤府裡下人就發現了,自家這個侄孫女是熱情有餘,理性不足,哪個下人也是不忍下手裁撤,隻說這個小時候逗過她,那個曾給她送過點心,哪個也下不了手,不似當家主母的作風。府裡如今本就缺著掌家的,若是湘雲這個天真爛漫的嫁了進來,加上寶玉又是個不理事的,這府裡可能支撐幾年呢?
正想著,有丫頭捧了一茶盤押歲錁子進來,回說:“旺兒回老太太、大奶奶、大姑娘,前兒那一包碎金子共是一百六十五兩六錢七分,裡頭成色不等,共總傾了二百三十個錁子。”
說著,便低頭遞了上去。
賈母三人看了看,隻見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筆錠如意的,也有八寶聯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