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待內毒一清便無礙了。坐著輪椅,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白玖淡淡冷笑。
老元帥心下一鬆,低聲道:“外人都不知道你已經低調來東島,待會兒見了那丫頭,你可得藏好尾巴。”
白玖神色不動:“這時候,我不會見她。”
老元帥重新擺棋,語帶打趣:“既然這麼護著,當初乾嘛不自己娶了她?”
白玖眼底掀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波瀾,神色冷冽道:“她好歹喚你我一聲舅舅……老元帥,請自重。”
老元帥不以為意。
他隻是看不慣這家夥自始至終板著一張刀槍不入的冷臉,故意逗弄幾句罷了。
白玖身為祭司,少年老成,心高誌遠……他又怎會中意薑以安那般安於內宅、耽於情愛的閨閣小女人?
須臾,薑以安入帳覲見。
“安安拜見老元帥。”她盈盈落拜,垂眸間神色一頓,總覺得有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在暗中如影隨形。
餘光一瞥,心下驚訝——偌大的軍帳竟無一人伺候,就連老元帥的心腹左將軍也隻守在殿外,似乎殿內有洪水猛獸一般,敬而遠之。
思慮之間——
老元帥掀開幕簾走出來,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道:“安安,你所請之事,不適合外人在場。”
舅舅遣退眾人,原來是不想讓自己當眾難堪麼?
薑以安心下熨帖,低頭堅定一拜,“多謝老元帥關愛。安安自知冒昧,但求一道恩典,願受任何責罰。”
“安安,為全大局,這次確實委屈你了。”老元帥隱去心底的愧疚和憐惜,冷酷道:“隻是聖旨已下,公主待嫁……我不可能為你請求取消賜婚。”
“老元帥誤會了。”薑以安抬眸,神色清冷又堅定,“安安此來,是想求您幫忙為我請一道和離的旨意。”
“什麼?和離!”老元帥震驚不已,萬萬沒想到她這般決絕剛烈,不僅不為賜婚吵鬨叫屈,竟然果斷和離?
“安安,彆胡鬨了!”
他下意識往幕簾後看了一眼,低聲陳情利弊:“王後主張賜婚,在陸千川要迎娶公主之際,你若是提前和離,那就是打了王後的臉麵!侯府如今隻你一人……一旦和離,你孤苦無依,若逢明槍暗箭,何以自保?”
薑以安從小在戰場長大,與老元帥的感情並不親厚,初次見麵便是侯府滿門戰死沙場之後,她孤身回京受封。
靈堂之上,表舅一身素縞,紅著眼睛陪她跪守英靈,一聲聲地喚她:安安,你還有舅舅。
隻是舅舅縱然掌握了東島大軍,也一直在王後和蕭家的強權之下如履薄冰,至今未曾擺脫強壓。是以她大婚之後鮮少給舅舅添麻煩。
今日,是她第一次求於人前。
“舅舅,東遙侯府滿門傲骨,縱然刀槍劍戟加身,從未低頭。”薑以安含淚淺笑,容色堅定,“父母兄姐英靈在上,必不忍讓我屈於內宅,苟且此生。”
她明明生得柔弱纖細,與尋常的閨閣弱女子並無二致,可此時絕美的容顏卻笑得明豔又決絕……
宛如生於懸崖之巔的藤蔓,迎著狂風驟雨生出了無畏的荊棘。
老元帥心下震顫,依稀看到當年那個白衣縱馬的女侯爺,一身傲骨,不畏風雨,越戰越強。
若是表妹還在,必不會讓女兒受這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