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晚下過大雨,道路泥濘不堪,高不凡騎著青雲走在最前,而高首和高仁則忐忑不安地在後麵趕馬,雖然認為少爺不太可能會把他們賣掉,但是這兩貨還是有點擔心,所以今天乾活特彆賣力,生怕惹了少爺生氣。
高不凡胯下這匹大青馬確實神駿,渾身青黑,尋不著半根雜毛,個頭比普通的馬匹高出一大戴,四蹄修長有力,在泥濘的官道上奔跑起來快如流雲,稍微一揚蹄就能躥出十幾米遠,那些駑馬跑得氣喘籲籲也跟不上它,所以每走一段,高不凡都要勒定韁繩等候,這讓大青馬很是不爽,不住地搖頭晃腦打響鼻。
高首和高仁這兩個夯貨也不是一無處的,至少趕馬很有一手,兩人一左一右揚鞭策馬,把馬群趕得穩穩當當的。
蓨縣縣城距離飛鷹馬場將近四十裡,上午八時許,高不凡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城外,不過眼前的情景卻有些糟心。
但見進城直道上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大多是些衣不蔽體的難民,一個個麵黃肌瘦,表情呆滯,就像行屍走肉般往城門方向挪動,其中並不乏拖家帶口者,直道兩邊的泥濘中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僵直的屍體,估計都是些餓死或者病死的難民,部份已經發出了惡臭,成群結隊的綠頭蒼蠅在上麵嗡嗡地飛來飛去,十分瘮人!
高不凡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而高首和高仁這兩貨早就捂住了鼻子!
其實守城的差役是不可能放這些難民進城的,他們之所以堵在進城直道上,隻不過是為了占據有利位
置等候雇主挑選罷了。
城中不時會有衣著體麵的人行出來,在難民中挑選苦力進城做工,工錢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計,甚至隻要管飯就行了,一些體格強壯的相對容易被挑中,當然,模樣標致的也容易被挑中,不過這部分人多半是要賣身為奴的,運氣好的進入大戶人家為奴仆,運氣不好的就隻能到青樓妓院出賣皮肉,從此暗無天日了。
“讓開讓開,彆擋了高公子的道!”
城門的差役顯然認得高不凡,揮舞著長矛和水火棍把難民們趕到直道兩則,騰出中間的道路。
高不凡揚手拋給差役一串五銖錢,然後在一眾難民希冀的目光注視下牽馬往城門洞行去,心裡有點發堵,在經過一名懷抱嬰兒的婦人跟前時,終於還是忍不住把手伸進了口袋中!
這名婦人披頭散發,渾身肮臟破爛,看不清模樣,也分不出年齡,她懷裡的嬰孩估計還沒有半歲,稀稀落落的幾根頭發就像冬天裡衰敗的枯草,正發出沙啞虛弱的哭啼,估計是餓壞了,小腦瓜下意識地往婦人乾癟的胸脯亂拱,隻是大人沒得吃,哪來的奶水哺乳?
看到高不凡伸入懷,抱嬰婦人眼中的希冀更加濃烈了,而四周目光呆滯的難民瞬間變得賊亮,紛紛往抱嬰婦人身邊擠來,活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餓狼。
高不凡見狀皺了皺劍眉,果斷打消了給錢的念頭,因為即便給了,估計這婦人也保不住,說不定還害了她,人性的醜惡在饑餓的情況下是最容易表現出來的。
高不凡把手從懷中退了出來,空空如也,眾難民不禁大失所望,有人甚至低聲咒罵起來,高不凡充耳不聞,招呼高首和高仁直接驅馬進了城門筆趣庫
負責守城門的差役頭目見狀湊上前來,笑嘻嘻地道:“幸好高少爺剛才沒有給錢那對難民母子!”
“為何?”高不凡明知故問道。
差役頭目往那些難民屍體撇了撇嘴道:“呶,之前有人施舍了一把銅錢,結果爭搶之下死了好幾個,這人一旦饑急了就跟畜牲差不多,咬耳朵,摳眼睛,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剛才高少爺如果給錢,說不定就害了那對母子的性命。”
差役頭目敘述的語氣十分淡漠,顯然根本不把難民的死當回事。高不凡皺了皺劍眉問:“怎麼突然間來了如此多難民?”
差役嘿然道:“前段時間下遊的漳南縣發大水了,倒塌房屋上萬間,死傷不計其數,聽說連城牆都塌了一半,所以這些難民大部份都是從漳南縣那邊來的,據說整個山東受災的地方更多,咱們蓨縣還算好的,基本沒受什麼影響,這不,難民都跑這來了!”
高不凡不禁暗歎了口氣,常言道: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山東地區去年大旱災,今年又大洪災,再加上楊廣為了出兵高麗大肆橫征暴斂,老百姓沒有生路,國家不亂就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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