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把董璜殺了,那就等於親手斷了董家的血脈,雖然是大義滅親,但這也是不孝。
家中還有老母,若因此事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官職都要不保。
他如今能從一個邊郡武夫做到這個位置,朝堂之上多少清流在盯著他自然清楚。
若是以不孝來彈劾他一本,這官職肯定是沒了。
什麼時候能重新複起還不好說呢。
“文優......此事.....我難辦啊。”董卓用力的搖了搖頭歎氣。
李儒雙眼一眯,眼中似乎已經有了定計。
“主公,此事便交給屬下吧。”李儒說道:“屬下保證處理妥當。”
董卓一手捂著額頭,頭也不抬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文優且去吧,如今我能仰仗的,也隻有文優了。”
..........
是夜。
李儒身上裹著黑袍,身後跟著兩名士兵。
安邑縣的縣府地牢門前。
獄卒見李儒伸手送來的令牌之後,立馬躬身的打開了監獄的大門,將李儒熱情的迎了進去。
“你們都出去吧。”
李儒衝著獄卒揮了揮手,順便扔出了一吊錢說道:“天冷,給屬下買點酒。”
獄卒立馬躬身笑著道謝:“多謝長史,多謝長史大人。”
監牢當中火把點燃。
身上裹著黑袍的李儒帶著兩名手裡提著食盒的士兵朝著監牢深處走去。
在監牢的最後一間當中。
隻關押著董璜一人。
此時的董璜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沒有鐵鏈等牢具。
獄卒聽聞董璜的身份,也不敢怠慢,行了一些方便,沒有上牢具,還給董璜弄了一張床。
“璜公子。”
李儒站在牢房前,看著蜷縮在木床上睡著了的董璜。
聽聞有人呼喚,董璜一個激靈起身,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李儒。
“文優先生,文優先生!”
董璜立馬起身,然後跑到了牢門跟前跪在了李儒麵前哀求道:“文優先生,文優先生救我啊。”
“我叔父最聽文優先生的了,文優先生在我叔父麵前幫我美言幾句啊。”
“我隻是一時昏了頭,竟然上了那賤婦的賊船。”
“文優先生要幫幫我啊,我不想死啊。”
此時的董璜淚聲俱下,哪裡還有半點昔日在臨洮紈絝子弟囂張跋扈的樣子。
“哎.....”
李儒歎了歎氣道:“璜公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李儒一邊說,一邊揮了揮手:“璜公子還沒吃飯吧。”
“這幾日在路上顛簸,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先吃喝一些再說吧。”
士兵將牢門打開,然後將拎著的兩個食盒送到了牢房當中。
董璜肯定是餓了。
這一路上來,華雄可沒有慣著董璜。
華雄也是董卓身邊的老人了,和李傕郭汜一樣。
董璜的事情出了之後,李傕郭汜少不了抱怨,甚至找到了華雄,看看有沒有希望能回到董卓身邊。
畢竟在段羽那裡也看不到什麼前程了。
所以這一路來華雄是沒慣著董璜。
將食盒放下之後,士兵又拿來了胡椅。
牢房重新鎖上之後,李儒坐在了牢房的過道內。
身側插在牆上的火把將李儒的一側臉照的赤紅,而另一側則完全在陰影當中。
餓得不行的董璜抓起食盒裡的飯菜就開始大快朵頤。
一邊抓著吃的,董璜還不忘記看向李儒投去哀求的眼神。
“文....文優先生,叔父最聽你的話了,你.....你幫我求求叔父啊。”
李儒苦笑了一聲。
“璜公子啊.....你千不該萬不該.....萬不該.....怎麼能傻到把歪心思用在虢侯身上?”
“你若不死.....連累的那是整個董氏啊。”
“虢侯.....”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儒頓了頓腦海當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段羽魁梧的身影。
段羽的崛起,已經是勢不可擋了。
以他這麼多年閱人的經驗來看,即便當初沒有董卓的幫助,段羽也勢必是要崛起的。
隻不過是早與晚罷了。
現在已經不是段羽依靠董氏了。
未來,一定是董氏來依靠段羽。
段羽的心性,手段,能力,眼界一樣都不缺。
缺少的隻不過是時間罷了。
在給段羽一段時間,誰也不好說段羽能走到什麼位置。
最起碼他看不出來。
董卓不動手殺董璜,不代表董璜不會死。
事實上,董璜是一定要死的。
董璜不是董卓的親兒子,但董宜卻是董卓的親女兒。
隻不過,這事兒.....不能過董卓之手罷了。
“哎.....”李儒又歎了一口氣。
而正在吃東西的董璜猛然瞪大了雙眼。
隨後一把捂住了胸口,
口中也是一口鮮血噴出。
李儒反應的很快,起身躲了開來。
董璜噴出的鮮血全都落在了李儒剛剛坐過的胡椅上。
隨後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但口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隻手抬起指著李儒,另一隻手死死的抓著喉嚨。
“璜公子抵達安邑之後,忽然暴斃。”
站在一旁的李儒麵如表情的說道:“牛輔因有亂軍之罪,以被斬首,將其首級以及這句話一同送往冀縣虢侯那裡。”
“還有,傳信給太守大人,就說......”
“璜公子因為噎食而死在牢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