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那人拽回屋內後,幾乎是用上了一切能找到的資源,乾脆利落地扯下了窗簾,把對方摁在椅子上,用窗簾捆成的繩索裡三圈外三圈地牢牢綁了起來。
詩織剛從門外進來,就看見了這堪稱遠超終極侮辱的魔鬼景象。
“我說,你們不必這樣子吧……”
二話不說就把人抓了起來,還以龜甲縛的姿勢把人家緊緊束縛在了椅子上,即使是針對可能的嫌疑人,詩織也是非常不提倡這種做法的。
況且,就她得到的心理學檢定信息來看,對方大概率與阿列克謝的墜樓無關。
她是能理解解密者們為同伴而憤怒的心情,但是怎麼樣也不能無故地將怒火宣泄在一個隻是行為奇怪了些的路人身上。
“呐李先生,咱們還是先好好和人家談談吧,要是錯怪了旁人那就不好了。”
詩織來到李初光身邊,好聲好語地勸說著他。
但李初光卻是一擺手,毅然決然得說道。
“不會有錯的,我可以用我的信仰擔保!”
李初光用力地甩手一指,渾身的氣勢充滿了力量與憤慨。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對!他一定有問題!”
雖然還是不明白李初光和愛德華究竟想到了哪一層,但是幾個解密者依舊很配合地為李初光助威喝彩。
“這……”
詩織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發,她充滿希望地看向愛德華,期待這位一直以來都非常紳士的英吉利人形魅魔能稍微製止一下眾人的衝動。
然而,愛德華也同樣站在了李初光一邊,沒有說話,隻是一味地點頭,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啊?為什麼呀?大家都那麼肯定,難道是我忽略了什麼線索嗎?”
詩織糾結地攥起了手,把手拿起又放下,很是不自在。
她看了眼因為被眾人撕掉窗簾而完全暴露出來的窗戶外麵,一樓客廳外所對應的地方,正是阿列克謝的殞命之地。此時天色已然徹底沉入了黑夜,漆黑的陰影將阿列克謝的屍身完全遮蔽了起來。
“至少……我們至少先把大叔帶進來吧。現在天已經黑了,山上的夜晚一定會非常冷,不能讓大叔的遺體就那麼暴露在外麵。”
聽到詩織的話音,李初光也朝窗外看了一眼,隨後認可地頷首道。
“的確,現在已經進入夜晚了……”
詩織眼睛一亮,當即就準備組織人手去抬阿列克謝的遺體。
怎料,李初光卻語出驚人地說道。
“去把門關起來!夜晚是最危險的時候,不能讓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威脅到安全!”
“好嘞!”
解密者們的動作極快,瞬間便從客廳跑到了玄關,用力將門一拍,就把門關了起來,並從裡麵鎖上。
詩織看傻了眼,她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那大叔怎麼辦……?”
李初光雙手環胸,極其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辦法了,那就隻能先委屈一下阿列克謝了。他心胸寬廣,自然能理解現狀,想必他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
“小,小事??”
“好了你這稀奇古怪的家夥,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給我吐出來!”
李初光麵露猙獰地拽住那人的衣領,將極大的壓迫感施加到了他的身上。
而在他旁邊圍了一圈的解密者們也一起跟著李初光對其釋放壓力,一個個就好像對方今天不把他從小到大的事情全部說出來的話就要吃了他一般。
“這,這,這……”
詩織已經徹底無法理解現狀了,她實在想象不出來李初光是以什麼樣的心思說出“先委屈一下阿列克謝”這種話來的。
要說他不在乎阿列克謝吧,他為了阿列克謝直接不由分說地打了人家一頓。可要說他很珍視阿列克謝吧,對方的屍身現在還在外麵吹冷風,他卻一頭忙於進行自己的審問環節。
而且還不隻是李初光,其他幾人也同樣是如此。
她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眾人對阿列克謝的死亡展現出來的悲痛,怎麼現在一個個都表現得好像阿列克謝根本沒死一樣。
到底是她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就不正常……
李初光沒有去管在一旁陷入了思維宕機的詩織,他現在一門心思地投入在了眼前這個怪人的身上。
如果說之前他也隻是猜測這個人可能有問題,但是經過剛才那麼一折騰,他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就在剛才,他的拳頭擊打到對方的臉上時,他莫名地感覺到對方的皮膚質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怪異。就連皮下的肌肉,骨骼,通過皮膚反饋到他手上的感覺,也是一樣的奇怪。
李初光垂眼瞄了眼自己的手,回味了一下剛才的觸感,心裡隻覺得不對勁。
然後,他又將目光轉回對方身上,隻見那遭受了眾人群體圍毆後,又被綁得動彈不得的怪人,此時竟依然保持著那個僵硬刻板的笑容。
他的臉上都已經能夠看到被毆打留下來的烏青,可他卻好像根本沒感覺到疼痛,也不覺得橫遭毆打是件屈辱的事情一樣,仍舊如同一台機器一樣地說道。
“我有個主意可以讓你們的朋友活過來。要是再晚一點的話。可能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李初光眼睛一眯,試圖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點什麼來,可是對上他的,卻是一對麻木無光的瞳仁。
“這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和他們介紹些什麼東西。在看到阿列克謝的墜樓後,還試圖以此作為話題切入點,讓我們能心甘情願地聽他講故事,他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李初光思慮了一下,隨後做出一副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的樣子來,說道。
“嗬,人死不能複生,你拿著阿列克謝的死作為話題,到底想乾些什麼?”
“還是說,阿列克謝的死,本身就與你有關!”
李初光特地揚起了尾音,並在其中夾雜了極其憤怒的情緒,想借此來看看對方會不會露出點馬腳來。
可對方仍然毫無反應,隻是一直笑著,嘴巴公式化地一開一合,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是好人。好人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