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先和瓦列裡醫生賣了個關子,他說道。
“難道我就不能是來準備接受後續治療的嗎?”
“你說笑了顧時先生,所有的療程都已經結束,你已經找到了自己,怎麼還會需要更多的治療了呢?”
“您認為我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嗎?”
“正是這樣顧時先生,其實我的治療對你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關鍵仍然是你自己,你發現,想到,釋懷,認識了自己,所有原本存在於你身上的問題也就會輕易地消失。”
顧時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問道。
“所以醫生你其實早就看出來我的非凡了,對嗎?”
“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的治療當中?我在怪談世界裡的行為表現?還是我向你闡述我體內那位情況的時候?”
瓦列裡醫生抬起手,示意顧時停止猜測。
“我可以說,都不是。”
“我從未看出什麼來,隻不過是一點點的巧合,讓我認識了你,你也認識了我。”
顧時歪斜著腦袋,縱使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也依然微笑著對瓦列裡醫生說道。
“心理醫生都喜歡當謎語人嗎?”
“這是我的職業操守,心理醫生不會過於乾涉患者的實際,我也隻會為患者提供建議,僅此而已。”
“說來說去,這不還是謎語人嗎……”
“嗬嗬,或許是吧。但是顧時先生,有些問題的答案,得靠你自己去尋找。如果經由旁人告知你最終答案,你可能沒辦法很好地接受現實。”
“能方便透露一點細節嗎?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位專業心理醫生給予我解題思路的。”
瓦列裡醫生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顧時先生,我隻能告訴你:要認清自己的存在。”
得到了瓦列裡醫生的建議後,顧時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二人就那麼坐著,偶爾聊聊現實世界的情況,一會兒聊聊民眾輿論的態度。舉杯共飲結束後,顧時喝下了杯子裡的最後一口茶,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看向牆上的時鐘,說道。
“看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我就得付第二個時程的費用了。”
“顧時先生,你還是那麼具有幽默感。”
“是吧?可惜克裡斯他們有時候不是很能理解我的幽默,或許這就是一種才華的孤獨吧。”
瓦列裡醫生默默地笑著,顧時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開心地笑了一會兒後,顧時將目光集中在瓦列裡醫生身上,用手輕撚著下巴,說道。
“說起來,瓦列裡醫生,每次我去怪談世界的時候,您都會給予我一個祝福。三次怪談下來,每一次我都順風順水,您的祝福不會真的有某種神秘學方麵的價值吧?”
“我並不認為自己有著這樣的能力,歸根結底,還是顧時先生你自己的力量。”
瓦列裡醫生回答道。
“當然,如果你認為我的祝福對你有著激勵作用,那我自然也為此而高興。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接著給予你祝福。”
但顧時卻抬起手來,說道。
“不了瓦列裡醫生,萬一這祝福真的是有效用的,那可是會折壽的。”
“雖然我覺得您可以活得很久,但壽命也不能亂耗,因此還是算了吧。”
“不過,以前都是您給予我祝福,這次我想給予您一個祝福,就當是禮尚往來了……哈,放心,我的壽命可很經得起消耗。”
瓦列裡醫生沒有作答,算是默許了顧時的想法。
於是顧時便在幾秒的思索後,對瓦列裡醫生說道。
“那我就祝您能一直生意興隆?”
“這可不是一個好祝福,顧時先生,我可是心理醫生,我的生意興隆不就意味著會有很多人存在心理問題嗎?”
“呃,好像還真是這樣。”
顧時扶了扶單片眼鏡,隨即又笑道。
“但有人來谘詢心理問題,總比再也沒有人要好吧?”
“我覺得這個祝福還是挺不錯的,希望醫生你能收下。”
“嗯,就這樣。”
“再見,瓦列裡醫生。”
說完,顧時便起身,離開了臨床心理科的辦公室。
顧時走後,瓦列裡醫生坐在原地無言了少許時間,才歎了口氣,緩緩地起身,開始收拾茶幾上的茶具。
他將用過的茶具清洗乾淨,倒置在盤子上,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隨後走到了辦公桌後麵的書櫃前。
在書櫃的其中一層裡,放置著一個小木盒。
瓦列裡醫生打開了櫃門,伸手撫向那個盒子,用手輕輕撣去上麵一絲絲的灰塵。
然後,他將盒子打開。
盒子裡麵,是一枚通體光潔,一塵不染,製式相當精致的,用水晶磨成的單片眼鏡。
瓦列裡醫生沉默地看著單片眼鏡,一隻手緩緩地抬起,往單片眼鏡上摸去。
“我覺得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一個沉靜的男聲從瓦列裡醫生背後響起,那充滿獨特味道的口音正是瓦列裡家鄉的鄉音。
瓦列裡醫生回轉了半個腦袋,向身後瞥了一眼。
隻見一個和他樣貌十分相似,留著能遮住半張臉的濃密胡須,穿著一身樸素白色長袍,眼睛如孩童那般清澈的金發神父,正坐在方才的沙發上。
他輕輕地端著自己倒好的茶,平靜地喝了一口。
“這會是他的結局嗎?”
瓦列裡醫生輕聲問道,沒有得到回答。
他歎了口氣,把盒子重新蓋好,放回了櫃子上。
再次回頭,沙發上已是失去了金發神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