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個時間嗎?會不會是你們那裡的曆法和我們這兒不一樣?”
阿蒙立刻對顧時的猜想加以了否認,並對此有些感興趣地說道
“你為什麼會對我存在的時間如此驚訝?事實上時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隻不過在光陰長河中,我能借此遇到幾個有意思的人罷了。”
“我看出來,確實毫無意義。”
顧時淡定地喝了口橙汁。
“你能保持著這種心理狀態與惡趣味,高情商的說法是你心態始終如一,低情商的說法就是你這幾千年都活到x上了。”
“但你無法否認,我的狀態始終非常穩定,我的錨始終無法動搖。”
“我確實開始好奇你是怎麼設立錨的了……”
阿蒙輕輕一笑,沒有再繼續對此作答下去。
顧時也放棄從阿蒙那裡套取想主意的想法,如果說之前他隻是依照刻板印象從而不相信阿蒙的方法的話,那麼現在他是徹底從阿蒙自己的話裡判斷出了他的不靠譜。
他相信阿蒙的方法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控,但也不會給自己維持住自己想要的狀態。
專機的客艙內播放著舒緩閒逸的音樂,環境在包裹飛機的平穩氣流中變得安逸起來。
顧時暫時放棄了去思考太多,今天早上他剛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保持正常的生活狀態,也是維持人性的一個好方法。
隔著衣服輕撫了一下那包被他放進口袋裡的周邊卡牌,顧時打開手機,一邊刷著視頻網站,一邊開始享受這十小時的漫長旅途。
飛機的舷窗外,其上是清澈湛藍的天空,其下是一望無際的無邊雲海。
視角從舷窗離開,向遠處飛去,不斷拉大。在顧時乘坐的專機兩側,各有四架歹千20遙遙隨行,為顧時的出行保駕護航。
視角再往高處眺望,飛到地球的其他角落,就可以看到數架由各國戰鬥機護送的解密者專機,正從不同的地方各自起飛,朝著同一個終點而前進。
露西亞方麵,專機剛剛衝破了即將成形的暴風雪雲層,一舉上升到了風和日麗的平流層。
因為獲知了怪談真相而悶悶不樂的阿列克謝喝完了酒,躺在沙發上瞌睡正酣,嘴裡不停念叨著“下次不能坐享其成”之類的話。
再看到歐羅巴方麵,日耳曼解密者阿爾伯特坐著專列取道法蘭西,跟他們的解密者菲利普坐上了一輛列車,共同前往日內瓦。
詭異降臨後,歐羅巴各國之間的關係也是變得融洽了很多,其中為典型代表的就是日耳曼和法蘭西這對過去的冤家,如今的盟友。
法蘭西在擺脫阿美利卡的控製後,一直都在尋求與各方勢力交好,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賽裡斯。雖然當時賽裡斯的表現在各國當中不算優秀,但時間最終證明了法蘭西的選擇是一招妙手。
而作為歐羅巴聯盟的共同創始國,法蘭西自然不會放任老鄰居日耳曼不管。
可即使兩國的領導層已經完成了親切的往來,兩國的人民也很難一時完全擺脫過去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現在,兩國的解密者,阿爾伯特和菲利普麵對麵坐著,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顯然是坐在同一輛列車上這種奇怪的即視感勾起了他們對某段曆史的不妙回憶。
就算法蘭西人提倡鬆弛,可在麵對著一臉冷冰冰的阿爾伯特時,菲利普也根本鬆弛不下來。
阿爾伯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菲利普,因此他乾脆就不做表情,在腦子裡不斷計算著距離終點站日內瓦的剩餘路程與時間。
二人就在這詭異的氣氛裡,隨著列車的晃蕩穿行在森林山脈間,朝著日內瓦而前行。
離開列車的窗戶,再次飛到東方的萬裡高空,一架飛機也才剛剛從曰本起飛。
這架專機是阿美利卡生產,護衛在它周圍的也是經典的阿美利卡戰鬥機。
這並不奇怪,因為飛機裡坐著的乘客中,就有一個阿美利卡人。
恰逢怪談結束後,阿美利卡大統領跑來曰本進行訪問,紀念一下過去某個不太走運的老友,順道還帶上了自家的解密者。
同時兩國又剛好都要去參加解密者大會,於是經過一商量,乾脆就讓兩個解密者坐一架專機,由阿美利卡方麵全程護送。
就這樣,阿美利卡和曰本的解密者因機緣巧合坐上了一架專機,隻是這氣氛不似緣的相當緊張。
安室奈詩織安靜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著。她的雙手放在身前,攥緊了裙擺,低著腦袋,隻敢稍稍地將目光抬起,朝右前方瞥去,一看到那條足有自己兩隻手臂粗的胳膊,她就連忙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往上看。
克裡斯很是無奈地看著幾米外幾乎要縮成一團的詩織,心裡不禁猜想著駐曰軍隊究竟做了什麼樣的事,能讓這位曰本解密者這麼怕自己。
過去仍然在軍隊裡的時候,克裡斯雖然沒有駐紮在曰本,但憑他在中東的所見所聞,就大概能猜到駐曰軍隊的德行。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友善一點,為什麼就一定要去樹立莫名的敵人呢?”
想到這,克裡斯心裡難免又想到了賽裡斯的那位解密者。
還在怪談世界的時候,他就對不斷探索出新情報,最終快所有人一步,得到並送出了怪談通關方法,使得大量解密者由此幸存的這位解密者產生了由衷的欽佩與向往。
離開怪談之後,得知了所有的真相,以及知曉顧時再一次打出了完美通關,克裡斯內心的崇拜早已到達了頂值。
這樣一個無私奉獻情報,勇於挑戰詭異的解密者,克裡斯認為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也難怪許多人已經將他視作了神的化身,號稱什麼末日來臨時的光。
在得知國際間要舉行解密者大會時,克裡斯是第一個提出如果顧時前來那麼他才會參加的人。
本來他並不抱太大希望,因為就他所知,顧時是一個相當深居簡出的人,在成為解密者後,幾乎就沒人看到他外出過。
然而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顧時居然同意了。
看來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不夠深……不過想想也是,這樣一個天賦異稟的解密者,怎麼可能是他簡簡單單就能看透的呢?想必一定是顧時獲知了其他解密者的訴求,基於他那高尚的品德就做出這般決定。
克裡斯相當期待著這次日內瓦之行,他希望能夠從顧時身上學到些什麼,以期能讓自己真正成為一個可以為國家,為世界做貢獻的人。
想著,克裡斯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乘務員的休息區,問她們要了兩杯果汁。
在接過乘務員畢恭畢敬遞過來的果汁後,克裡斯微微頷首用日語說了聲謝謝,然後便回到客艙,走到詩織身邊,把其中一杯果汁拿給了她。
“啊!啊……謝謝。”
詩織被嚇了一下,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地抬起頭直麵克裡斯,儘量不讓自己失態地接過了果汁。隻是她那不太好的英文口語讓克裡斯有些哭笑不得,於是他就隻好用日語回複她。
“不客氣,我不是壞人。”
克裡斯說的很耿直,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和女孩子聊過天。
詩織愣愣地眨了眨眼,看著克裡斯重新坐回位置上的身影,她捧著杯子,抿了口果汁,甜甜的味道似乎讓她不再那麼拘謹了。
“他好像真的不是壞人……”
是的,從來就沒有那麼多壞人,或者說,這世上本就沒有壞人,隻不過是有那些立場不同的一般人,以及那些被欲望扭曲的可憐蟲罷了。
在這場相約而同的旅程中,無數航線向著同一個終點彙集而去,每道軌跡都是如此的清晰明澈,在詭異的黑霧下頑強地散發出了人類掙紮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