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樂樂嗬嗬地笑著,他的聲音在此時聽起來是如此的和善。
“現在你覺得,如果那隻黃鼬真的陷入了半瘋的狀態,還能是這樣嗎?”
“不覺得了……這根本沒法比啊。”
顧時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把身體內翻湧的氣血壓下去。
“也就是說,還是有什麼奇遇幫助了‘四外婆’?”
“不見得。就像我說的,隻有一些途徑的高序列存在能給予幫助,而往往這些存在就已經接近神明了。”
“那有沒有可能……除了仙家和呂祖之外,還有彆的我們從來沒有發現的存在……”
“這你大可放心,我的感知還沒有那麼遲鈍。這起事件中,隻有那兩位是參與者,嗯,以我的名譽為擔保。”
阿蒙直接截斷了有第三方參與者的可能性,這就讓顧時的猜想陷入了泥潭。
“隻有仙家和呂祖這兩位,可‘四外婆’貌似根本不認識仙家,連夢境世界她都不知道。至於呂祖,她對我身上從呂道長那裡沾染來的香火味都那麼抵觸,這個更不可能了……那會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在顧時苦思冥想的時候,他的餘光注意到有個人影走到了屏風外。
他抬頭看去,來者是父親。
“你還不來吃早飯嗎?都守了一晚上的夜了。”
“啊?哦哦,我來了。”
原來已經到早上了啊……難怪他會被趕出來,看來夢境世界在白天就閉門謝客了。
不過這時間過得也挺快的,從父親的話裡來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著的事情。
這麼看來整個晚上都是阿蒙在操控自己的身體給自己打掩護,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是怎麼度過來的。
顧時站起身來,走到屏風外。
外邊的天色果然已經蒙蒙亮,昨晚守夜的親屬們正圍在門口的那張圓桌旁吃早飯。
早飯則一如既往的是饅頭配豆奶,清淡些的飲食很不錯,早上吃太油的東西容易拉肚子。
顧時走過去拿了兩個饅頭一個豆奶,可奶奶追著他還要再塞個包子,被他想辦法拒絕掉了。因為他真的一點都不餓,甚至比前幾次的守夜後都要飽一些。
拿著自己簡單的早餐,顧時邊走邊散步。
他走到院子裡麵,隨意地看了看,就恰好看見“四外婆”站在院子的一處牆邊。
那麵牆是用來放置送來的一些花圈的,遠遠看去倒是像一片豎著的花叢,隻不過花的顏色都是清一色的淡白,還有如同枝莖一般的黑色的挽聯。
但是在這一片的黑與白中,卻突兀地出現了一抹血紅。
那是其中的一個花圈,它的顏色與形態都與其他正常的花圈完全不同,就連挽聯上的字也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而“四外婆”此時就站在那個花圈前,盯著它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那個花圈……”
顧時立刻就回憶起了久遠的葬禮常規性守則,裡麵有提到過不同顏色的花圈。
可那裡麵也隻提到了黃色與紫色呀,這紅色的花圈是什麼情況?
“呂道長說葬禮是為了鞏固爺爺的認知,一切異常現象都是仙家試圖乾擾和汙染爺爺的認知。”
不管是什麼顏色,隻要不是白色,那就都可以歸類為異常現象,那就都是仙家試圖乾擾爺爺認知的手段。
這樣想著,顧時剛打算往前走去,但他又思考了一下,便止住腳步,轉頭去找了在靈堂門口吃早餐的父親。
“爸,那邊有個花圈的顏色怪怪的。”
“花圈的顏色?”
父親剛喝完一袋豆奶,閒出空來,聽見顧時這麼說著,就起身往外邊走去,顧時也緊隨其後。
可走到一半,他們就迎麵碰上了“四外婆”。
隻聽見“四外婆”對父親說道。
“阿明,那邊有個花圈的邊角上有些紅色的東西,應該是沾到油漬還是什麼東西了。”
“這個我曉得了,阿時剛才也來跟我說了。”
聽見父親點到自己,顧時連忙準備好姿態,進入扮演阿蒙的狀態裡。
但奇怪的是,“四外婆”看都沒看他一眼,和父親說了兩句,就跟他一塊去牆邊處理那個花圈了。
“怪事……”
顧時上上下下審視著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莫非是前幾次的威嚇終於起了作用?還是說隻是她現在偶然地不想理我而已。
然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四外婆”都沒有和自己有所接觸的打算。
彆說是眼神交流,就是簡單的擦肩而過,她都不肯創造出這個機會,離他遠遠的,一直到她離開靈堂大院。
顧時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不過這倒是避免了“四外婆”三番五次試探自己的麻煩事,他也就沒去深究。
過了一會兒,天色徹底亮堂了起來,第五日的白天真正地來臨。
隨著太陽的升起,通宵了整晚的親屬們紛紛回去補覺。
顧時沒有離開,因為他晚上其實是睡過覺了的,隻是在外人看來他也同樣熬夜通宵了而已。
就這樣,顧時成為了為數不多留在靈堂的人之一。
不過這孤獨的守候也沒持續多久,很快,昨夜沒有參加守夜的人就陸續來到了靈堂,開始準備今天的活計。
顧時湊到同樣沒有離開的父親身邊,問道。
“爸,今天有什麼事情要做的嗎?”
“今天嘛,就有一場小法事而已,等會會有人來的,做好就沒事情了。”
說完,父親看了眼顧時。
“你真的不去休息一下嗎?當心等下撐不住。”
“沒事的沒事的,我清醒的很。”
顧時確實很清醒,特彆是在之前被那兩個景象嚇了一下後,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於是,顧時就一直坐在靈堂門口等待著時間流逝。
直到太陽越升越高,直到回來的親屬越來越多,直到回去休息的姑姑一家與奶奶也重新回到靈堂。
直到那兩個攜帶了包袱的奇怪人士走進了顧時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