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裡兼職過,知道這家甜品店的味道不錯。
而且有包廂。
在栗子奶油蛋糕香軟的氣息縈繞在整個包廂裡時,諾爾維雅攪著加了方糖的牛奶。
艾琳欲言又止。
“諾爾維雅……對不起。”
“為什麼?”
艾琳說不出來。
諾爾維雅把加了糖的牛奶推給艾琳。
她本想比賽結束後再
找艾琳,但……艾琳的狀態越來越嚴重。
“艾琳,你去過海邊麼?”
諾爾維雅忽然開口,卻讓艾琳困惑不已。
但她喝著甜甜的牛奶,還是回答了。
“沒有。”
“我也沒有。我以前生活的小鎮四周都是森林,是個平原地區。瑈幽附近沒有海嗎?”
艾琳認真想了想。
“隻有小溪,沒有海。”
諾爾維雅吃了一塊栗子奶油蛋糕,悠悠開口。
“想去看海嗎?現在還能看到日落。”
艾琳驚訝地看著諾爾維雅。
諾爾維雅笑了笑。
“怎麼樣?”
在諾爾維雅的邀請下,灰發的嬌小狼族點了頭。
離學校最近的能看到海的地方叫基科拉,是一個度假小鎮。
長距離法陣讓人暈眩,但這時正值日落。
海浪拍打沙岸,夕陽已經淺淺沾上了海水。
暖黃的光暈染著整個天空,慢慢變得火紅,又勾住了幾絲泛灰的粉。
夕陽落入大海的懷抱。
海麵上是淡金的餘暉。
海浪奔騰翻湧,但到岸上時就變的溫柔繾綣。
艾琳怔怔地看著。
大海比她想象的要寬闊很多。
喧囂的風好像能吹走她的煩惱和不堪。
艾琳側頭看著眉眼溫柔望向大海的半人魚。
她知道為什麼諾爾維雅來找她。自從在食堂被看到她挑釁約夏之後,她儘可能地不與諾爾維雅獨處。
她不知道怎麼與諾爾維雅說。
說她出生就病弱,是母親獻祭才保住了她的生命。
說她在五歲時不能化形被逼著吃血淋淋的生肉,一直到十三歲。
說她仁慈的父親新娶了妻子,她為了父親的幸福把自己關在廢舊的宮殿整整一年無人探望。
說她被汙蔑勾引叔父,但明明是叔父見色起意,卻無人信她。
說她是瑈幽之恥,在大型宴會上從不許她出席。
說她的繼母是雙麵狼,她遍體鱗傷中逐漸學會了示弱和裝乖。
說她空有公主之名,實際上不過是被圈禁的傀儡。
說她在日複一日的寂寞和他人的厭惡中一天天地扭曲了性情。
說她曾經隻想要一個朋友,現在卻最喜歡玩弄人心。
說她其實已經爛到了泥裡,懼怕真實的愛意,又渴求毫無芥蒂的真心。
說她總是去挑釁,去自求傷害,去試探是否會真的有人出來保護她。
說她從來沒有被珍視過,沒有被溫柔地用可愛的發繩梳起精致的發型。
但是她看著半人魚的側臉,都沒有說。
艾琳牽住了諾爾維雅的手,目光看向那一望無際的海。
“獸族都信仰獸神。獸神的聖女戕害瑈幽的公主,聖女的家族就會代表獸神給瑈幽好處,掩下聖女的行為不端。”
“我故意搶的約夏的男朋友,但不是為了瑈幽。”
“諾爾維雅,我不是好人,對不起。”
諾爾維雅抿著唇,白發被海風吹散。
“艾琳,我從來不是以什麼標準來認識你的。”
“不必道歉,因為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不是麼?”
艾琳感覺眼角有濕潤的淚。
她用力眨了眨眼。
“諾爾維雅,你還會來陪我看海嗎?”
你還會,像原來一樣對我好嗎?
會擋在我身前與約夏對峙,會為我點栗子奶油蛋糕,在牛奶裡放一塊方糖嗎?
不。
不用那麼多。
——你還會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會的。”
諾爾維雅應的篤定,似乎是什麼海枯石爛的誓言。
——
“請允許我,允許我對這發爛的生活有所期望,允許我走到有落日的基科拉。月光照耀的沙灘,那裡可以聽到海水的回聲。殘月照亮結痂的傷疤,殘疾的灰狼也可以嚎叫。我擁有了新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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