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徹底掛上枝頭。
空氣開始變得燥熱起來的時候。
有人開始走進庭院。
穿的是低階的官袍,饒是朱安寧這種沒有研究的人,也知道他們品級不高。
那幾人原本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卻在見到朱安寧後,震了震。
他們可不認識朱安寧。
但是他們會認官袍啊。
怎麼會有大官在自己這裡?!
那幾個勳貴庶子,都是一臉震驚,連忙慌張地開始給朱安寧行禮。
不知道是誰不要緊,先行禮再說……
就在他們開始行禮的時候。
像是約好似的。
十幾號人魚貫而入。
無一例外的,全是穿著低階官袍,且都是神態慵懶。
好幾個人還在那打著哈欠。
“近幾日真是有點太熱了,咱們以後還是來早些吧,太陽真大。”
“來這麼早乾嘛,來了也是沒事乾。”
“怎麼沒事乾,打不打葉子牌嘛?”
“打什麼葉子牌,不如和我下棋!”
“哎,你這種臭棋簍子,還是算了吧。”
十幾個年輕人,嘻嘻哈哈地擠到了官署中。
然後又同時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們都看清了穿著四品官袍的朱安寧……
朱安寧也是一陣無語。
好家夥……這就是詹事府?
媽耶,這群人聊天,不是打牌就下棋,好像……好像很閒啊!
老朱發配自己過來這裡乾嘛?
給這群公子哥們來點新風尚?
一眾人現在是大眼瞪小眼。
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有人認出了已經站了起來,伴在朱安寧身邊的宋慎。
連忙是開口問了起來。
“小宋大人?你沒去鴻臚寺,怎麼來我們詹事府了……還有你身邊這位是?”
有人壯著膽子開始發問。
他們一眾人看著臉色發青的朱安寧,是多少有些緊張。
因為他們摸不清情況。
而且這人,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善的樣子……
朱安寧哪能想到那群勳貴子弟,都有些怕自己。
他隻是單純有些難受……臉色發青,然後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而已……
“諸位,這位是新上任的少詹事,朱安寧朱大人,想必各位是聽過的,前幾日應該就已經有旨意過來了吧。”
“有是有……”幾個人嘀咕了一下。
像這種宣布誰誰誰又做了詹事府某某職位的事情。
他們一向都是無視的。
因為大部分就是掛職……
沒想到,今天,真的正兒八經來了個少詹事。
於是,所有人都懵逼了起來。
最後還是有兩三個比較醒目的人開始彎腰行禮。
“見過朱大人!!!”
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附和。
一眾人是如夢初醒。
開始連忙行禮。
“我還用點卯麼?”朱安寧沒有抬頭,他撐著自己的身子,縮進了屋簷下的陰影裡,坐在椅子上的他,還是有點難頂。
這話是向宋慎發問的。
但是由於他沒有抬頭的緣故。
庭院中的勳貴子弟們……都以為是在詰問自己。
那是直接就被乾沉默了下來……
這少詹事,怎麼一副這麼不好惹的樣子……
幾個膽子小的,已經是被朱安寧嚇得發起了抖來。
大家都是來混日子的而已。
不用這樣吧……
當這詹事府的小官,俸祿又沒多少,隻是說家裡說出去好聽些而已。
而幾個膽子大的,家裡父輩爺爺輩本就是比較有權有勢的,那是多少有點不服。
正想尋點借口給這新官說道說道時。
一眾人都看到朱安寧掏出了點卯的簿子。
“呃……不點就算了……”
朱安寧這話說得很淡,輕飄飄的。
靠得進的宋慎,是明顯看出了,這是想遞給自己的意思。
但是大概是又困又難受,朱安寧的手抖了抖,最後那簿子是直接掉到了地上。
靠得遠的那些子弟自然是看不清朱安寧手抖的。
他們隻聽見這主官,好像是在陰陰怪氣。
還把點卯簿子丟到了地上……
一下把幾個準備找借口懟兩句的人都嚇在了那裡。
尊卑有序。
再怎麼樣,這人也是自己的主官,他好像生氣了,自己這幾人還觸他黴頭,豈不是找不痛快……
“行了,你們該乾嘛乾嘛去吧。”
縮在後麵的朱安寧,順勢閉上了眼睛。
不用點卯就好。
也就是說現在自己終於可是再睡個回籠覺了?
他靠在座椅上,很快調整好了姿勢。
睡了起來。
方才他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自己手下這群人好像過來也就是打牌下棋,無所事事。
所以……自己今天摸個魚,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吧?
上班不摸魚,哪能叫賺錢?
於是,朱安寧,真的就這樣,心安理得地,在官署內,閉起了眼睛。
宋慎撿起地上的點卯簿。
那是一陣無奈。
他是看出來了。
朱安寧是真的想睡。
但是下麵那群人……好像是會錯了意。
大概……他們都已經被嚇到了?
看他們那副可憐樣,宋慎也是有點同情。
說白了,他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員,隻不過他是去鴻臚寺混,而這群人是在詹事府混而已。
“諸位大人,先進署裡吧。”
他招呼了一句。
一眾人是如蒙大赦。
汗流浹背地跑向了廳堂內。
開始尋了個位置,裝模作樣地開始做事。
而朱安寧,也是,陷入了沉睡。
宋慎看著署裡慌慌張張找事情做的眾人,又看了眼躺在那裡看起來就是睡著了的朱安寧。
是一陣愕然。
是不是,這群人又誤會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