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明瞳孔驟然緊縮。
顥天玄宿看得分明,問了幾句,天雨如晴回報了此事,便去處理其他事了。秦非明眉頭緊緊皺起,過了片刻,顥天玄宿才緩緩道:“吾將兩篇縱橫九字訣對照,與心決比練,霄兒所練的那一篇,雖是淺顯,卻也錯得巧妙,行經錯脈,九字訣如縱火之風勢,霄兒練得越是勤奮,發作也越快。”
秦非明不明所以。
此事,他們不是早就分明了?泰玥瑝錦為了誤導霄兒才教了縱橫九字訣,偏偏與星宗心法相衝,若隻是普通的武功心法,輕則傷了筋脈,吐一口血便知道出了岔子,重也不過是一次走火入魔,事後不難處理。
但縱橫九字訣意在機變,融入所練者原本的功法,所以逍遙遊的九譜一琴,泰玥瑝錦的九印天火獨出一幟。宿九霄從前並無彆的基礎,所練隻有顥天玄宿挑選的心法要訣,融入縱橫九字訣,本該在心法上更進一步,卻因為這本功法第一重便有許多岔子,乃是泰玥瑝錦昔年從海外所得的錯本,導致原本正統的內功法訣中途便生異術,在體內生出逆流滋擾。宿九霄更是不知其中道理,以為進展神速,反而更快催發了走岔的真氣。
“吾想說的是,”顥天玄宿輕聲道:“霄兒很在意學宗。”
秦非明立時冷笑:“如今我也很在意學宗。你大可不必擔心,此事我又不會做的明目張膽,否則便是……”
“吾想你會做的很好,”顥天玄宿淡淡道:“不過,你師弟的情形,隻怕是拖不了了。”
秦非明垂下來視線,心虛的感覺讓他這一刻不敢接話——他當然還是能撒謊,但這個謊,將來會讓他們都很痛苦。
“吾還記得徐福之事。你和他有一段時間消失,事後又……吾想你那時就想到了兩者相似之處。”顥天玄宿緩緩道:“血神或許並非無緣而生,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如此,便如當初你清除心魔之時……”
“你怎麼會連這個也知道!”秦非明打斷他的話,顥天玄宿沉默下來,隻凝視著他,過了這麼多年,秦非明還是難以對付他這樣的視線,半晌,肩膀垮了下去,轉身看著床上緊皺眉心,蜷縮起來的兒子:“是了,你也不傻,我能想到血神,你也能想到才對。不過我們最先該想到的是另一件東西。”
顥天玄宿神色如常,緩緩道:“墨狂。”
秦非明挫敗的點了點頭。
他是從徐福寄想到無情葬月和血神的關係的。雖然他早就知道徐福能奪取彆人的身體,占據主導地位,但小寧所說的感覺和血神相去甚遠。
隻是在苗疆遇見了閻王鬼途之時,他正在竭力尋求這一方麵的信息。除了神蠱溫皇給出了一定建議,鴆罌粟和嶽靈休,以及單誇所建議的魔門世家的一些典藏都讓他越來越相信血神並非無知無覺的混沌之力,而是可以與之溝通的力量。
“雖然我從前並未問起過,不過傲邪劍譜與血不染源流之處,在劍宗之內本該是執劍師口耳相傳的秘密。先代執劍師死於琅函天之手,這秘密內情就難以探究了……但飛溟說過血神壓過他的遺誌之時,常常也會說一些……符合那時情境的言辭。”
顥天玄宿打斷了他的話:“你想引血神入體?”
他說得太直接粗暴,秦非明一下子僵住了。
顥天玄宿再無懷疑,將他不願說的話淡淡道出:“既然血神有智力和衡量,在無情葬月瀕死之際,又有你在一側使用血不染,騙得血神入體,而後以昔日對付心魔之法,故技重施,大勝而歸?”
秦非明艱難的道:“你聽我說……”
“吾在聽,”顥天玄宿握住了他的手:“你想說你很有把握,還是吾該信任你一次。非明,要小心措辭,若此事很有把握,你早已告知了吾。”
“我沒有,”秦非明趕緊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還有一個計劃。我怎麼會不告訴你,茲事體大,何況沒有你的幫忙,萬一我壓製不住血神,豈不是道域危矣。”
顥天玄宿微微笑了:“那就好,吾還以為你打算讓寧大夫配一劑藥,以求萬全。”
秦非明低下頭,以掩飾克製不住的震驚,他一低頭卻是真的嗆住了,急急咳嗽了幾聲,顥天玄宿轉身倒了杯水,體貼的遞了過去。
“我當初嫁給你,真是膽大包天,無知者無畏。”秦非明一氣喝了半杯水,轉頭苦笑道:“話又說回來,你這麼聰明,我也不笨,怎麼生出來的兒子就是這麼傻?”
顥天玄宿明知道他轉移話題,依然還是上了當,無奈道:“他怎麼會不聰明。隻是下山之前的霄兒,無需動用心機,身邊也無人要他防備,能留在他身邊的人,你都一一思量過。若非如此,吾也不會同意讓他去學宗。”
“如今,霄兒固然需要你看顧,你的師弟也拖不了太久,非明,一身不可二用,你又該如何選擇,選擇你的師弟,還是與吾照顧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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