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天上的明月,不該被這些世俗所沾染,她會自己解決掉這一切。
待顧府擺脫罪名後,她便可以乾淨清白的走向他,一步步努力成為能與之相配之人。
鄭氏與顧青鳶話中交鋒劉氏壓根沒往心裡去,時不時便要拉黃玉竹出來解個悶。
主要她被黃玉竹壓製了太多年,心情豈能不暢快。
或許是因為說得多了,三人剛自茶樓出來便在街上與黃玉竹走了個對碰。
幾人都是一愣。
顧青鳶端詳著黃玉竹,如今的她可沒有了在伯府時的嬌俏,一身半舊不新的衣裳,頭上也隻戴著一支普通的銀簪,手裡還提著一籃子青菜。
短短數月瞧著倒像老了幾歲般,遠遠看去便與尋常的婆子無異。
黃玉竹第一反應是心生羞怯,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發髻。
她被趕出黃府時本就沒帶多少東西,進了許府後很快就被許家人收刮一空,而最讓她傷心的是許青對她不複先前的疼愛,無論她如何溫柔小意,許青都隻冰冷嫌惡的看著她,任由他的家人磋磨自己。
此時看著曾經的故人皆穿著華麗的站在自己麵前,黃玉竹心裡繼而迸發出一股怒意。
“果然是你們幾個聯手害我!”黃玉竹早就打探過那日之事,若非鄭氏報官說她被賊人擄掠,她也不會過這樣的日子。
還有顧青鳶那小賤人,她故意縱容自己在公主府門前鬨事,才會讓永樂休了許青,自己才會變成許家的罪人。
黃玉竹將手中的菜籃子砸向幾人,擼起袖子便衝了上來,“你們狼狽為奸故意害我,我跟你們拚了!”
鄭氏兩人一時被她這瘋癲的樣子給嚇到了,顧青鳶神色如常連躲都未躲。
不等黃玉竹上前,她便被白霜給按下了。
“姓鄭的,虧你往日端著一副世家貴婦的模樣,實則卻嫉妒我得婆母疼愛,竟用這等下作的手段設計我,好個人麵獸心的狗東西,我真是瞎了眼了!”
饒鄭氏素來穩重,此時也被氣得不輕。
黃玉竹又將矛頭指向顧青鳶,“還有你個小娘養的,就知攀龍附鳳,蠱惑了永樂長公主不算,還勾引了靖安王爺,真是個生性下作!”
看著潑婦一般的黃玉竹,顧青鳶淡淡挑眉,開口喚了一聲“翠紅。”
翠紅上前一步,一口唾沫啐在黃玉竹臉上。
翠紅並非府裡那等調教好的大丫鬟,她出生村野聽慣了鄉下女人對罵,平時都刻意收斂著“糙勁”。
“好個不要臉的淫娃蕩婦,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你一口一個彆人害你,怎麼,是彆人將你綁到許青床上的?是彆人把你脫光送進許青被窩的?你現在在這裡一口一個委屈,當初叫床的時候怎麼不喊冤呢!”
顧青鳶輕咳出身,壓了壓手指,“收著點。”
“哦。”翠紅連忙點頭,拿捏著分寸道:“你自己放著好日不過背著夫君偷漢,如今過得不如意就跑來指責彆人,我看活該將你浸了豬籠,免得你又跑出來臟了大家的耳目!”
圍觀百姓都認出了黃玉竹,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方學策恰好途徑此處,將方才翠紅罵人的樣子看個正著,一時間不由發虛。
好生厲害的嘴皮子,還好他未曾的罪過這位翠紅女俠。
黃玉竹被罵得全然沒有回嘴的餘地,隻能徒勞的瞪著顧青鳶幾人。
突然她的視線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形,她一時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竟掙脫了白霜跑了過去。
“夫君!”她哽咽著喚了一聲。
那人聞聲看向她,眉眼瞬間深深擰起。
“三弟,你怎麼在這?”鄭氏擔心魏東源的身體,連忙上前。
“思思喜歡吃這家的杏脯,我出來給她買一些。”魏東源的視線淡淡從黃玉竹身上移開,沒有絲毫留戀。
黃玉竹立刻皺眉質問道:“思思是誰?”
劉氏擠上前來,沒好氣的道:“你誰啊你,我們家的事你管得著嗎?還有,三弟已經將你休了,注意你的言辭!”
黃玉竹不理會劉氏,隻目不轉睛的盯著魏東源看,魏東源手裡不僅提著杏脯,還拿著玉顏閣的胭脂水粉,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用的,可現在根本就買不起了。
“你告訴我思思是誰?你為什麼要給她買東西?你不是說此生隻愛我一個的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魏東源其實一直未能真正走出傷痛,尤其午夜夢回之際仍會黯然落淚。
可今日見了黃玉竹他竟莫名一陣輕鬆,好像壓在他心頭的巨石一下子就被挪開了。
眼前這個滄桑憔悴行容粗鄙的女人,將那個身著大紅色嫁衣、容顏俏麗的女孩徹底自他腦中抹去了。
“煩請這位夫人自重,如今你我無半分乾係,切莫再說這些有違倫常之言。至於思思……”魏東源眸色一暖,“她將是我共度餘生的之人,我自會傾儘所有護她周全。”
黃玉竹的心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許青對她不再溫柔,就連曾經任由她拿捏的魏東源都移情彆戀愛上了彆的女人,她真真是一無所有了。
“東源,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傷心了,你讓我回去吧,哪怕是做妾!”她以前總不知足,現在才知道伯府的日子有多好,她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劉氏都快被黃玉竹的厚臉皮給氣笑了,“你做什麼白日夢呢,我們伯府怎麼可能要你這種殘枝敗柳。”
黃玉竹滿眼是淚的看著魏東源,心裡仍有最後一絲期望。
魏東源眼神平和無愛無恨,“你我夫妻緣儘,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再無可能!”
魏東源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這一刻黃玉竹隻覺自己的心空了一塊,切身體會到了至深的悔恨。
顧青鳶凝眸看著失魂落魄的黃玉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精光。
這個黃玉竹或會大有用處。
想到收到的那封家書,顧青鳶嘴角微彎,是時候將她的那些好家人們接回京城團聚了,她還有厚厚一本賬未曾與他們清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