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黃叔的腦回路(2 / 2)

其實黃文新心裡第一個就懷疑過春和順,畢竟所謂725團夥作案,背景就是大型古玩盜賣。

而且孫世昌的遇害手法和黃叔完全不同。

火車是不等人的,孫世昌在張家口被害,發現琉璃印不在他身上的凶手一定來不及跟上下一班車去追黃遠。

很有可能他們第一時間通知了同夥。

也許黃叔是察覺到有人會在終點等著他,或者在火車上就已經有了生命危險,總之黃叔沒有在BJ站下車,反而提前在昌平站出來了。

然後他被一輛套牌卡車撞飛。

而春和順走私的蛇頭,不僅在豐台站,在昌平是有落腳點的。

陸峰曾經說過,有時候他們也會在昌平收貨,不過昌平的數量很少,很難摻假。

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

很有可能,張家口的人通知了春和順,讓他們調最近的一批人守株待兔,攔截黃叔身上的東西。…。。

而更為符合凶手側寫的事實,則是肇事人順手搶走了黃叔身上的所有古董。

很符合黃文新對“眼鏡蛇”那群人的印象。

他沒有直接跟張文說,也沒有打給陸峰試探,麵對這樣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他絕不能現在就打草驚蛇。

張文是接到報案後,第一個到達犯罪現場的,輕車熟路地就帶黃文新來到了警戒線圍起來的案發現場。

黃文新沒有進去,站在警戒線外。

張文似乎收到了一條訊息,拿著BP機去旅館裡回電話了。

黃遠遇害點,是在車站外附近一個旅館後門外兩百米左右的街邊電話亭。

此時電話亭已經被撞碎,大片血跡和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電話線和裸露的電路板似乎提示著路人以後不要在危險狀態選擇在電話亭報警。

很快,張文回來了,神色十分平靜,不像是收到了什麼線索的樣子,再次站在了黃文新身邊。

“除了報警電話和打給尋呼台,黃叔還打了其他的電話嗎?”

“有給他老娘的,我們也了解過情況,說是他兒子突然跟她說存折放在哪,還囑咐她要按時吃藥。”

“在發給我信息之前還是之後?”

“之後。”

張文順著黃文新看向後門的目光,跟著補充道:

“旅館已經調查過,黃遠在七點05分左右進旅館登記,開了個房間,但是拿到鑰匙後沒有進入過。”

“為什麼是左右?”

“旅館老板沒有寫入住時間,他隻能肯定是七點鐘敲了鐘之後,黃遠才進來,約莫過了五分鐘。”

“遇害時間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目擊證人都表示,車禍應該是發生在7點25左右。”

“這段時間內,進入旅館登記入住的有三個人。”

“一對夫妻,一個出差的公職人員,已經排除了嫌疑。”

黃文新看著那條尋呼台的時間,已經是七點20。

現在的126尋呼台收到來電留言,再發到個人的BP機上會有一定的時間延遲,但是基本也就在兩三分鐘內。

“報警電話是幾點?”

“七點16分。”

也就是說,黃遠拿到鑰匙後,沒有在房間休息,花了將近十分鐘才來到後門,打出第一個電話。

太慢了,黃叔一定做了其他的動作!

這麼久的時間,也足夠發現在電話亭的目標,從而叫卡車出來撞人。

“旅館有電話,為什麼不用裡麵的打?”

張文點燃了一根煙,這也是他想不通的點。

一般察覺到危機的受害人,都會選擇待在人多的地方,哪怕傷害他們的也是人,人類還是本能的覺得待在同類身邊更安全。

黃文新重新回到旅館的後門,從這裡一眼就可以看到電話亭。

以他正常的步速走到案發現場,隻用了三分鐘。

黃文新又退回旅館,這次他沒有走,而是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至少五分鐘的空白時間,黃叔會去哪的,也許周圍的招牌商鋪,或者民宅,和城隍廟、玉樹胡同有關。

路燈很亮,黃文新像一隻逡巡的獵犬,每移動一米,都要花費一定時間。

張文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也在順著黃文新的思路尋找突破口。

直到一百米後,這是一個三岔口,黃文新打算去對麵小胡同看看有沒有收貨。

不出意外,張文也像個跟屁蟲一樣貼著黃文新進去。

一個小時過去,11月末的寒風把黃文新的臉吹的生疼。

沒有什麼特彆的。

“回去歇歇吧,你現在情況特殊,我必須得跟著你,我會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當然了,如果真有什麼意外,我隻能保證你死在我後麵。”

……

要是放在以前,黃文新現在肯定能吐槽五百個字。

但是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心情。

二人拉開了旅館的後門,這間旅館正常做生意用的樓後麵,自己圈了一塊地當後院。

黃文新走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停住了腳步嗅著鼻子。

是什麼味道來著?想不起來,很熟悉,就是近幾天聞過。

看到黃文新變成了警犬,張文也吸了吸鼻子。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樹的味兒吧,前兩天下過雨,好像是樹葉子爛了。”

黃文新猛地看向四周,這個圈起來的院子角落,有一棵樹,抬頭看過去,居然比這家旅館三層的樓頂還要高。

而且,它是一棵上了年頭的銀杏樹……

和玉樹胡同胡婆子讓黃文新拔了的那棵老銀杏一模一樣。

黃文新身上好像在過電流。

玉樹無根,無根,黃叔可能從車站出來,就一眼看到了這棵樹。

然後選了一個有標誌性的地方,把燙手山芋留在了這裡。

“挖挖看,可能在樹底下。”

張文眼睛微眯,把煙踩滅。

挖地這件事,他有經驗。

踩了踩老樹根周圍的一圈土,就挑了一個腳感不怎麼踏實的地方,把腐葉撥到一邊,徒手往下挖了挖。

黃文新也跟著加深這個坑,很快他們就觸到了一塊類似地板的光滑木料。

五分鐘後,朝珠盒就這樣來到了黃文新的手上。

城隍有約……城隍廟,廟中有齋,約齋,黃叔也許在鹿場就發現盒子上的字了。

他沒點破,甚至五千塊錢就賣給了自己。

放下心事的黃文新一下子鬆懈下來,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他抱著黃花梨的盒子盤腿坐了下來。

“你們為什麼不派個警犬來聞聞……得省多少事啊。”

“你說亞運會執勤的狗?那可是軍區的寶貝,哪能說借就借。”

看到盒子,張文也來了精神。

“打開看看?”

“這不得先交回警局讓你們的人打開嗎?”

“沒事,這屬於受害者的私人物品,你現在是受害人親友,也有權力處置。”

“我們隻要琉璃印。”

黃文新沒多想,張文是三進三出派出所的人民警察,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既然他說能打開,那就打開試試,因為黃文新拿到手上的時候,就感覺裡麵有東西了。

重量更沉,而且還有物體在盒內移動磕碰的感覺。

扭開羊脂玉的盒子蓋,一枚掌心大小的印章赫然硬如眼前,琉璃在月光下散發著低飽和度的光澤。

印紐是一個雕刻的無比精致的貔貅。

黃文新心裡一喜,還沒來得及細看,突然從身邊張文坐著的地方,傳來一道風聲,然後他的後腦一痛。

“我草你大爺……”

第二次了,黃文新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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