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府的時候,除了繼父武老爺,所有人都當他是個多餘的,娘有了弟弟這個正統庶出的孩子以後對他便很少過問,這麼多年他苦讀詩書,就是想有一天出人頭地,叫母親也正眼瞧瞧他。
繼父死後母子三人被孟煙茹挫磨,不給月例銀子,不給飯吃,是他去衙門口賣字這才沒讓娘和弟弟餓死,他以為自己終於能得母親青眼,到頭來沒有任何改變,如今,他和她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武正清十分清楚,無論自己怎樣勸娘和弟弟都不會回頭,她們已經走火入魔了。
“我也不屑有如此恬不知恥的弟弟,還有個是非不分的母親!你為了維護他,竟然想跟我斷絕母子情分,日後可不要後悔。”
沈姝好巴不得快些弄走他這個礙事的。
“不後悔!你左右是個吃白飯的,半點不如你弟弟,你滾!我們就算在街上要飯都不會再找你!”
武正清決絕地看著娘和弟弟,拉過腦後一縷頭發便要剪斷,沈傑趕忙上前攔住,他卻不知哪來的力氣,愣是將頭發剪斷了。
發絲如羽毛飄落在地,也如同他一顆墜在冰窟中的心。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今日我割發代首還給母親,就此斷絕關係!”
他跪在地上鄭重地給沈姝好磕了三個頭,之後起身離去,走到沈傑身邊時拍了拍他肩膀。
“傑弟,我仍舊是你表哥,你和弟媳大婚的時候我必到場觀禮。”
沈傑回頭看他,有心想勸,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再想開口時他已經出門離去。
沈姝好不再理會沈傑,她自認陸薇薇定會給她一個交代,不然就將她看了人家身子的事傳揚出去,即便她是國公爺又如何?她到底是個女子,除非真的不想要好名聲了。
沈傑不知她如意算盤,隻覺得對不起表哥,可他也斷然不會同意武正信入贅,想想此事還是要跟陸薇薇商量,轉身也出了門去。
武正信有些忐忑。
“娘,沈傑他定會從中阻攔,我該怎麼辦啊?”
“不用擔心,我都打聽好了,陸薇薇年紀小不懂事,她不是還有父母嗎?若是她不同意你入贅,我就親自去那賀家找她爹娘理論,再將這事宣揚出去,她再敢不答應,將來她那妹妹也要名聲受損,日後嫁不出去!”
聽著沈姝好這番話,武正信心中有了譜,連忙將娘扶起來,兩個泰然自若等著陸薇薇上門。
再說武正清,收拾了細軟,方邁出大門便看見個女子下來馬車,看起來同他差不多的年紀,生的溫婉端莊,他一眼認出是裴夫人身邊一等女使錦屏,那日兩家見麵,她就站在裴熙寧身側。
大戶人家的女使武正清也見過不少,但如她這般氣度的還真沒有,她一笑便讓人覺得親切、舒心,如沐春風。
鬨了那麼一出,他低著頭不敢同她說話,卻被她攔住去路。
“武公子這是要去哪?”
“錦屏姐姐……我,我這便先奔彆處去,等傑弟大婚之日再來。”
錦屏一笑,淺淺的梨渦,溫柔的杏目。
“來了這麼多天,公子還沒在京城轉轉吧?聽姑爺說你總在房裡看書,這哪能行呢?”
她轉身朝後麵馬車裡喊人。
“衝哥兒!”
裴衝下來馬車,先跟武正清見禮。
“見過武家哥哥,我是裴衝,也算你的小舅子之一,今日奉我姑母裴大娘子之命,特來帶兄長到京中遊玩,這幾日先去我家中小住,等姐姐姐夫大婚,同我一道來賀喜。”
他不動聲色瞟了眼錦屏,又道。
“武家哥哥,這可是我姑母的命令,我無有不從的,你也給個麵子,彆叫我為難。”
他說話時不苟言笑又禮貌十足,武正清根本無法拒絕,趕忙回禮。
“那,那便恭敬不如從命!有勞裴公子。”
“請!”
他引著武正清上馬車,武正清還不忘回頭跟錦屏拜彆。
錦屏捂嘴輕笑,心說還真是個書呆子。
她一腳邁進國公府門檻,臉色也變的有些嚴肅,這趟來,正是為了武正信入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