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野獸妖獸似乎被嚇破了膽,統統消失不見。
整片林子,宛如一座死林。
這下好了,耕地耕地沒了,打獵野獸沒了。
許河村的村民徹底沒了生計。
於是有錢的,就搬家遷往他處,沒錢的,找自家親戚另謀出路。
村長王有才讀過幾年書,頗有幾分頭腦。
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許河村變成一座死村。
於是和村裡長者合計。
敲鑼打鼓,哭爹喊娘跑到城裡喊冤。
說府軍占了地,毀了林子,一村人嗷嗷待哺,吃了上頓沒下頓,毫無希望。
官府裡的人,一看是府軍的事,哪裡敢管,隻能糊弄過去。
可實在架不住天天來鬨,一來就是大半個村子的人。
最後無奈之下,隻好給許河村批了一張開集文書。
其實就是允許許河村開展集市,招徠四方商人買賣,方便周圍數個大村貿易。
但這也隻是一個許可證明,能不能開起來,就看本事了。
也許是村長王有才的確有才。
也許是許河村否極泰來。
這村子位置雖然不佳,但沒想到,卻因為靠近府軍營地,流寇毛賊什麼的不敢接近,反倒是成功起了一個集市。
“你這瓜......保熟?”
幾個打扮的流裡流氣的小青年,語氣輕佻的在攤位上扒拉。
“熟......絕對都是熟的......”
攤主是個年紀頗大的年老女人,滿頭白發,一臉褶皺皮膚。
“熟?可弟兄們幾個,就
是喜歡吃生的,給我拿幾個生瓜吃。”為首的青年留著小寸頭,不懷好意的笑著。
“生......瓜?”攤主一愣。
“生瓜蛋子......怎麼能拿出來賣?我這裡都是熟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寸頭青年激動起來。
噗嗤。
“好啊,是不是瞧不起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可是雲州四龍!”他拿出短刀,一把將手中西瓜劈成兩半。
誘人的紅色汁水四濺,鮮豔的紅色瓜瓤分外顯眼。
“老婆子,你罵我們是生瓜蛋子,你不給個說法,這事,沒完!”
滴答......
紅色西瓜汁,順著刀身,緩緩滴到地上。
一眼看上去,看鮮血差不多。
“啊......”攤主這才明白過來。
這是碰到地痞無賴,來找麻煩要錢的了。
“可......我......剛才已經交過攤位費了啊......”她怯聲道,語氣微微有些顫抖。
“攤位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寸頭青年叫囂起來,“你罵我們兄弟幾個,不得給我們賠禮?”
“我......沒錢......”老嫗歎了口氣,語氣無奈。
“要是有錢,我這麼大年紀了,何必還出來擺攤補貼家用......”
“沒錢......?那更好了。”寸頭青年猙獰一笑,“兄弟們,給我砸!”
劈裡啪啦。
幾人跳上前去,大打出手。
頓時,如同下雨一般。
紅色西瓜汁水
四濺,惹得路人慌忙躲避。
“住手!這都是好瓜!能賣錢的!!!”攤主不顧自己年老體弱,奮勇上前想要保住攤子。
可四個精壯青年。
還拿著利器。
就算是壯年男子對上,心裡也要發怵。
何況一個老年人。
老嫗被一腳踹在腰上,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分不清是血還是西瓜汁,額頭血紅一片。
“我的瓜......我的瓜......”饒是如此,她依舊嚎啕著,儘力將西瓜護在身下。
周圍的攤販,紛紛快速收攤。
路過之人也是加快腳步,不敢多看。
生怕引來注意,惹火燒身。
這世道,沒人願意被發好人卡。
“老不死的,這次讓你長長記性,下次帶錢來。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似乎是打累了,寸頭青年喘著粗氣,啐了一口唾沫,揚長而去。
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黑暗。
許河村,也不例外。
村民人數不多,大多也都是心地良善之人。
但總會有幾人遊手好閒,惹是生非。
其中寸頭青年,作為村長王有才的大兒子。更是其中領頭人物。
無人敢惹,無人願惹。
橫行霸道。
自從集市展開之後,他們幾人就竄輟起來,壓榨商販,收去保護費。
好在他們四人,人品不行,作惡多端,但眼光還是有的。
一般像人高馬大,殺豬宰牛的屠夫,他們不敢惹。
或者村裡的大姓,兄弟好幾個那種,他們也不惹。
就是如賣瓜攤主,這般的外
地人,生麵孔,看上去好欺負的。
才會上前要錢。
這麼一番殺雞儆猴,操作下來,相信接下來的收取保護費,就會順利許多。
呼......
老婦人艱難的背起背簍,擦了擦衣服上的灰,流著眼淚,從狼藉地麵上挑選尚且完好的西瓜。
一個個精心擦拭乾淨,再度放回背簍,佝僂著身體,拄著木棍,艱難起身,一點一點向外挪。
無人管她,也無人注意。
“來喝點水,坐下來歇歇吧。”
終究是有人心軟,出聲安慰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誰都不好過,但數來數去,就是我們老百姓最難......天這麼熱,喝兩口茶,心裡也好受些。”
茶攤攤主長歎一聲,合起扇子。
似乎是看出了老嫗的窘迫狼狽,心裡的猶猶豫豫。
“小虎,給她盛一碗大麥茶!”他回頭招呼一聲。
很快,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快步跑出,舉著一個和他身子差不多大的茶壺,踩在小凳子上,費力彎腰倒茶。
“奶奶,您來喝茶。不要錢!”小家夥憨憨笑著,笑容可掬。
“謝謝......謝謝......”盛情難卻,老嫗背著背簍,踱步坐在茶攤角落,小口小口的啜著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