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道觀,參天巨木聳立,而自山巔流下的溪流蜿蜒而下,繞著道觀而過,在山門前陡然成湖,雖然此時已然凍結成冰,但潔白冰雪之中依然能看出在其中紮根繁衍的菱角、蓮藕等物生長痕跡。
吱嘎、吱嘎。
馬車輪轂滾轉著,將蓬鬆的白雪壓得緊實、成塊,順著湖前的欄杆被人拉到了山門前。
“咳......此處停下吧,這就到了!”
馬車上的黑色門簾被白散人拉開,似是外界寒氣逼人,他輕咳一聲,帶著點振奮說道。
此時的白散人,穿著一身灰色大棉襖,頭戴一頂棉布氈帽,手拿拐杖,活脫脫的一個小老頭模樣。
“嗯......”
充當牛馬的韓易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和千雪一起,輕輕的將白散人扶下了車。
在離開桃花村的時候,考慮到白散人身體不便,他便將黃安那些人帶來的馬車給利用了起來,方便白散人休息。
當然,那些駑馬竟然都已死亡,來掩月觀的全過程,隻好是韓易充當真正的牛馬.......
而馬車上的那些甲胄,以及,整個桃花村,都被韓易臨走前的一把大火給洗蕩一空。
桃花村已是個死村,此舉有兩個目的......
一是為了掩蓋黃安等人和韓易三人的蹤跡,畢竟,黃安這些人運送了這麼些違禁物,莫名其妙的沒有回去,消失不見,黃家肯定會派人追查。
二則是,韓易擔心那顆老桃樹
會留下什麼複活之類的後手,就比如白散人身上的種子,索性,再洗一遍地,防止死灰複燃。
“掩月道觀......”
山門前有一座石碑,上麵有四個紅漆大字,韓易輕輕念了出來,終於到了千雪真正意義上的家中,他的心情還是有些忐忑。
“走了!彆傻站著了!”
千雪扯了扯韓易的衣袖,努了努嘴。
韓易跟著千雪的步伐,越過無人的前院,走廊,後方是一處白牆包圍的建築群。紅牆灰瓦的幾座房子,一座座錯落有致。
此時,院子中間有一青衣少女,在低頭專心掃雪。
“小青!”
白千雪丟下韓易和白散人,開心的飛奔過去。
“師姐,你回來啦!”
正在專心揮舞著掃把的青衣少女抬頭,聞聲望去,見到是千雪後,她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扔下了掃把,迎了過去。
隨後,兩女便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
韓易見到這一幕後,不由微微一笑。
在路上和千雪閒聊的時候,他也知道了掩月觀的不少情況。
掩月觀並不大,隻有四五人而已,除了連城月和千雪外,還有兩個丫鬟,一個附近村裡過來做飯的廚娘。
兩個丫鬟,一個名為小青,另一個名叫如意,此二人都是附近窮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她們名為丫鬟,但實際上和千雪同吃同住,情同姐妹。
所以,她們幾人都是平日裡都是以師姐師妹互稱。
“如意,你看看外邊怎麼了,怎麼咋咋呼
呼的?”
許是千雪和小青好久不見,說話聲音大了些驚擾到了屋內的人,這時,有一道略帶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吱啦!
屋門打開,一個打扮的和小青差不多樣子的少女走了出來。
“哎呀,是小姐回來了!”如意朝白千雪的位置小跑著,一邊回頭喊道:“夫人,小姐回來了!”
或許是太過於興奮的原因,如意連道觀的言語禮儀都忘記了。
因此,她的話音剛落,韓易就暗叫一聲“糟糕!”
要知道,不管是白散人,還是千雪,在路上的時候都多次強調過一事.......
那就是,連城月此人,性情古板肅然,極為重視禮儀規矩!
果不其然,屋內那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點怒意響起:“如意,又忘了我之前教過你的規矩了嗎?待會罰你把今天的經文抄十遍!”
“是......”如意摩挲著手指,哭喪著臉應道。
屋門再次推開,一個穿著一襲朱景道袍,頭戴方巾,身材高挑,慈眉善目的女冠推門而出。
此女容顏清冷秀麗,雖說年齡已是中年,但對於通脈武師而言,入勁後,青春容貌可常駐,武道突破壽數更是再增二十,因此此女樣貌看上去仿佛三十出頭的熟婦。
此時,她嘴唇緊抿,表情嚴肅,像是沒有看見白千雪般一言不發,但腳下的步子卻極快,韓易隻感覺眼前一花,女冠就來到了千雪麵前。
離得近了些,就會發現,女冠
清冷秀麗樣貌之下,和千雪有若乾相近之處,想必她年輕的時候,也必然是一個風度絕倫的佳人。
“娘!”
千雪頓時張開雙臂,一下子抱了上去。
連城月雖然麵無表情,但張開的手臂,以及翹起的眉角,都能彰顯出她內心的高興。
“你這孩子,不是說好早回來嗎,怎麼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連城月嘴裡說著責備的話,但掩蓋不了其中的溺愛之意。
“嘿嘿,路上遇到了點事情......”千雪吐了吐舌頭,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話鋒一轉:“娘,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趟,你不迎接我就算了,還讓如意罰抄經文.......”
“哼,無規矩不成方圓,你這妮子待在外麵是不是野慣了,連家裡的規矩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