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帶著道人去了廟子後麵的山上,他把黃掌櫃埋在了那裡。
隻是一座小山包,木頭不會寫字,撇了一根粗一些的樹枝,便作為碑。
上麵什麼都沒有寫。
陳炁平靜的望著,懷中的貓兒此刻也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它很喜歡黃掌櫃,因為黃掌櫃時常都會給它喂一些好吃的,經常逗著它玩,可一轉眼,卻躺進了這冰冷的墳包裡。
陳炁問道:“黃掌櫃走的時候,還說了什麼?”
木頭抬起頭來,說道:“他說他想喝酒……”
說著卻又低下了頭來。
“但是到最後也沒喝上。”
木頭心中愧疚,那一天他拚了命的跑進城裡,拚了命的跑回來,可最終也沒能趕上,等他帶著討來的酒回來的的時候,黃掌櫃已經沒了氣息。
“好……”
陳炁微微點頭,取出酒葫蘆,將那酒水灑在了墳前。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如今的道人,卻沒了往日的和煦,那目光之中許久的平靜,也在撒下酒水的那一刻,出現了些許波動。
道人應該早就預料到的,可到了這一刻,卻仍舊難掩心中的悲痛之意。
木頭輕聲喃喃道:“怪我沒用,如果那天跑快一點……”
陳炁伸手摸了摸木頭的頭,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木頭看向這位道長,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炁將葫蘆裡的酒儘數倒在了墳前,沒留下任何。
光亮順著那林間撒下,落在那墳前插著的樹枝上。
上麵什麼都沒有。
想了想陳炁伸手抽出了身旁劍匣之中的蟒龍劍。
“錚。”
他抽出劍來,似是想要在那樹枝上刻下字跡。
可卻又忽的頓住,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黃掌櫃的真名。
當初路過酒肆的江湖人稱呼他為黃十二,道人口中的黃掌櫃,木頭口中的黃爺爺,可始終,他都沒有提及過自己的名字。
周長淵見道人沒有動作,有些不解,問道:“道長,怎麼了?”
陳炁略微回神,最終隻在那‘木碑’刻下了一個‘黃’字。
他將劍收回了劍匣之中,說道:“就這樣吧,免得名字長了,記不住。”
道人這樣說著。
周長淵心有不解,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問道:“道長身為神仙中人,也會為這世間紅塵所困嗎?”
陳炁搖了搖頭,答道。
“我本就是紅塵中人。”
他走在這紅塵之中,從來都不是什麼神仙。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總是走在路上。
幾人下了山,道人最後回望了一眼哪座山,心中默默記下。
最後關於那柄劍匣。
陳炁沒有拿走,隻是將劍匣留給了周長淵。
周長淵連忙拒絕,說道:“道長,這劍匣你便拿去就是。”
陳炁聽後卻是搖頭,說道:“留在貧道這裡,他隻會隱去鋒芒,或許黃掌櫃也不希望他的劍一直塵封在劍匣裡。”
周長淵聽到此言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他背著劍匣,此刻卻覺得是那樣的沉重。
這已經不是單純一道劍匣,或是一柄劍了,而是來自於一位劍仙的托付。
可周長淵深思熟慮之後,卻又有些猶豫,說道:“可是道長,我周長淵卻非善類,這把劍落在我手上,或許會留下惡名。”
陳炁看向他,問道:“周公子認為,自己是惡人嗎?”
周長淵頓了頓,便說起了自己在那比武之上的所作所為,縷縷傷人要害,下手更無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