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祁成煦知道他擅自離開,誰也不知道他能乾出什麼事,見到祁成煦的第一眼薑歲就知道,祁成煦和他哥哥是一樣的人,一旦將獵物控製在了掌心,就絕不會允其逃離。
露台的風有些大,吹的薑歲黑發淩亂,他眯起眼睛看著莊園大門口那個巨大的噴泉,造型優美的大理石雕像沐浴在水中,今夜有星無月,但祁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因此薑歲甚至能看清雕像有些哀傷的表情。
從前還生活在XD2311,被人稱作垃圾星的的那顆荒廢星球時,薑歲唯一的樂趣就是撿根樹枝在坑坑窪窪的地麵上畫些誰也看不懂的東西,那顆星球放眼看去全是各種各樣其他地方運送過來的有害垃圾,相比起花費高昂的處理費,權貴們更喜歡低價買下一顆環境惡劣的星球,以此來作為巨型的垃圾桶,而薑歲是個在垃圾桶裡長大的孩子。
他記得九歲那年,他蹲著運輸垃圾的飛船到來的時間點,第一時間衝進了垃圾堆裡——隻有這樣他才能找到一些相對有價值的東西,那一次他也的確很幸運,找到了一個石膏頭像,很多地方都已經被磕壞了,但這無損薑歲對它的喜愛,在其他拾荒者譏誚疑惑的視線裡,他抱起這個大家夥,藏在了自己的秘密巢穴裡。
後來他用木炭在牆壁上一次又一次的臨摹那座石膏頭像,將他五官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當他靠在石膏頭像邊吃過期了不知道多久已經返潮的餅乾時,看著破爛屋頂淅淅瀝瀝滴下來的雨水時,在寒風裡用打滿補丁的衣裳裹緊自己時,那個小小的、不該活下來的孩子絕對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出現在首都星
盛大的宴會之中。
可哪怕衣冠楚楚,薑歲覺得自己還是那隻肮臟的老鼠。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警惕心的的人,垃圾星的來客並不少,薑歲的形貌又實在出色,哪怕還是個稚嫩的孩童,卻已經可以窺見長大後的風姿,所以那些年裡,提出要帶薑歲離開的人其實不少,但薑歲隻答應了祁暄。
因為祁暄和那個石膏頭像長得很像。
如今他回憶祁暄的相貌,就如兒時一筆一畫在地上描摹的稚嫩筆觸,過去的八年時間裡,他一直在心裡問自己,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你還會跟祁暄來首都星嗎?
“在想什麼?”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動作不緊不慢,用的力氣卻很大,宣告了來人的占有欲強烈,他將下頜墊在薑歲單薄的肩頭,道:“好像有些不高興。”
“嗯。”薑歲垂著眼睫說:“我討厭人多的場合。”
“真可憐。”男人在他細長的側頸啄吻,呼吸間帶著一點香檳的香氣,他嗓音懶散:“我猜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薑歲呼吸急促了幾分,卻沒有躲開他的觸碰,“你不用這麼著急趕過來的。”
“剛剛在裡麵,你看著我,整個人都在求我帶你走。”殷照玉在薑歲的耳邊輕聲說:“小可憐,除了我,沒人會救你了。”
“那你要帶我走嗎?”薑歲轉身看著他,因為這個動作,男人有些微涼的唇擦過了他的耳際,讓他細微的顫抖起來,但他還是抬起了眼睫,紅著眼圈聲音很輕的說:“我不想留在這裡。”
殷照玉很熟悉薑歲這樣的表情,那是他在撒嬌。
五年前他隔著單向玻璃,看見薑歲坐在牢房裡抹眼淚時,就是這樣的表情。
真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菟絲花般的人,能將祁暄殺了分屍。
“好啊。”殷照玉應的很輕鬆隨意,他摸摸薑歲的頭發,“我衣服都沒換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你不會覺的我真是為了參加那個老頭子的壽宴的吧?寶貝,我是來找你的。”
薑歲將臉頰放進殷照玉的掌心,乖巧的像是一隻貓,殷照玉眸光微暗,忽然用力抱住薑歲的腰,將他放在了大理石欄杆之上,這一瞬他掌握著薑歲的生死,隻需要鬆開手,薑歲就會從這裡摔下去,而後在堅硬的地板上變成一堆美麗的肉塊。
但殷照玉沒有這樣做,他隻是一隻手扣著薑歲的腰,一隻手捧著薑歲的臉,垂眸去吻他。
薑歲乖順的仰起頭,鬆開了齒關,任由殷照玉吻進去,糾纏他的舌,攪弄他的口腔,曖昧的吻聲在這不大卻安靜的空間裡分外明顯,讓薑歲紅了耳根,拽著殷照玉的領口道:“這裡會有人來……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焦躁不耐的聲音:“薑歲?!薑歲你在裡麵嗎?”
“!”薑歲陡然睜大眼睛,抱住殷照玉的腰道:“是祁成煦……他來抓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