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剌西亞:“……”
這個女人的嘴巴真應該被縫起來。
到了步鷗的住處,她道:“你暫時住在這裡吧,我最近很忙,應該都在辦公室住不會回來。”
麵對這份好意,格剌西亞隻是冷笑了一聲。
“啊對了,現在我們可以清洗記憶了嗎?”步鷗偏頭看著格剌西亞,“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小世界裡對那位神明做了什麼,可以跟我說說看嗎?”
格剌西亞沉默了良久,才說:“我和他隻是……”
“度過了平凡的一生。”
……
薑歲封鎖神殿後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眠。
過去的無法計數的時間裡(),他經常會用睡眠打發時間?()_[((),但這是他第一次做夢。
夢裡他回到了自己降生的伊始,那時候一切都是混沌的,漆黑而空曠,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在這永恒的看不見儘頭的仿佛永遠不會流動的時間河流裡,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孤獨。
那種孤獨遠比任何東西都要來的強烈,茫茫的宇宙之間,隻有一個意識,誰都無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薑歲就回到了那個時候,再一次品嘗了那長久的孤獨,隻是這一次他恍惚間聽見人聲,他不太確定那是誰的聲音,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在呼喚他的名字。
薑歲忽然睜開眼睛,看見的仍舊是被風吹拂的白紗,鴿群仍舊在空中盤旋,就連落在它們翅膀上的金光都未曾改變,就好像他上一秒才剛剛閉上眼睛。
但他知道,這裡已經過去了上百年。
塵封了上百年的神殿重新打開,天際傳來遙遠的鐘聲,步鷗聽見聲音,打開辦公室的窗戶,正看見矗立雲端的神殿發出柔和的金光,她匆忙趕往神殿,就見薑歲正一步步邁下台階,步鷗露出一個笑:“您好,休息的還好嗎?”
“嗯。”薑歲點頭,頓了頓又問:“格剌西亞呢?
“他如今在管理局工作,現在應該在某個小世界裡。”步鷗說:“需要我聯係他嗎?”
“不必。”薑歲道:“既然你在,陪我見個人。”
步鷗有些好奇薑歲要見的人是誰,等到了地方,卻見這裡隻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一樓帶有小花園,園子裡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正在曬太陽。
薑歲推開籬笆門走進去,老人睜開眼睛,看見薑歲後愣了愣:“……你一點都沒變呀。”
“你變了很多。”薑歲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道:“我預感到今天是你的死期,所以來見你最後一麵。”
步鷗這才想起這人是當年那個叫做夏芙的年輕姑娘,隻是如今已經蒼老的完全看不出年輕時候的漂亮了。
“我也感覺到啦。”夏芙笑笑,“很高興你來看我。其實一直都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薑歲說:“我並不是人類。”
夏芙一愣,隨後感歎道:“要是我年輕的時候知道,肯定激動的一蹦三尺高,到處跟人說我跟主神是朋友……隻是現在年紀大了,已經跳不動了。”
“格剌西亞呢?”夏芙問:“這次沒有帶著他嗎?”
薑歲說:“為什麼會認為他還活著?”
夏芙驚訝道:“他不是你的戀人嗎?”
薑歲一怔。
“他看你的眼神那麼明顯,誰都知道啦。”夏芙眨眨眼睛,輕聲說:“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他今天有工作。”薑歲說。
夏芙點點頭,“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消息真好,我早些年一直想要聯係你們,問問你們的近況,隻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人。”
“現在也沒什麼遺憾了。”
夏芙閉上眼睛,再也沒有睜開,薑歲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良久,抬眸的瞬間看見院子外麵站了個人,身材高大,穿著黑色的襯衣,漆黑的頭發下是血一般的紅瞳,他隔著開滿月季的花牆跟薑歲對視一眼,而後漠然的移開視線,隻是道:“局長,好巧。”
薑歲原本要叫一聲小狗,這才忽然想起來,格剌西亞已經被洗掉了記憶,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
那十幾年的陪伴,終究化作了混沌漆黑的宇宙之間劃過的一線流星,僅僅一瞬的光亮,落進虛空後,誰也不能再將它捉回來。
即便是神明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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