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八大姨輪番勸景長翎愣是油鹽不進,沒辦法,隻好委托龍小桃經常對景長翎旁敲側擊。
“這次這位呢,條件相當不錯,名校海歸,盤靚條順,今年才二十五歲,重要的是人家很仰慕你,一直期待能跟你見麵。”
龍小桃一邊點菜一邊說:“景叔叔對這姑娘也很滿意。”
景長翎微笑:“我不滿意。”
龍小桃歎口氣,“這都十年了……你還沒放下?”
混跡了官場十年有餘早就已經學會完美掩飾自己情緒的景長翎神色一淡。
“看吧,還是這樣,隻有提起薑歲,你才會有你自己的表情。”龍小桃攤開手,“很多時候我甚至覺得,你跟薑歲一起死在了十年前。”
“或許。”景長翎說。
龍小桃知道老景這輩子是抱不上大孫子了,畢竟景長翎這死樣子,要不是答應了薑歲會好好活著,沒準早就上吊跳河割腕了。
“我沒記錯的話,他的忌日要到了吧?”龍小桃說:“今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景長翎沒拒絕。
薑歲在世的時候跟龍小桃關係不錯,龍小桃去看他的話,薑歲應該挺高興的。
“對了,恭喜你啊,又升官兒了。”龍小桃端起麵前的杯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客氣。”景長翎跟她碰了下杯。
“不少人都說你比景叔叔那會兒升的還快。”龍小桃撐著下巴道:“近些年應該沒人再說你是靠爹的了吧?”
“有沒有都無所謂。”景長翎道:“畢竟隻有不及我的,才喜歡在背後嚼舌根中傷我。”
龍小桃比了個大拇指,“你現在可比二十出頭那會兒豁達多了。”
“官兒越做越大,可我瞧著,你還是不太高興。”龍小桃說:“這麼著急的往上爬,不為權不為名不為利,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景長翎側眸看向窗戶外。
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人來人往,帶著孩子的夫妻、手牽手的情侶、說說笑笑的學生……一切都充滿了煙火氣。
可卻有一道透明、摸不到也無法觸及的牆,橫亙在他和芸芸眾生之間,讓他再也觸摸不到半點熙攘人間。
“小桃。”景長翎輕聲說:“我被一道牆關起來了。”
而那道牆的名字,叫做薑歲。
……
“老板!”
“老板好!”
男人大步走過過道,麵對眾人殷切的問好,也隻是淡漠的點了點頭。
等人進了電梯,幾個員工才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老板是不是有對象了?”
“不會吧?老板這些年身邊連秘書都是男的,天天不是在談生意就是在跑工廠,哪兒有空談對象?”
“那辦公室裡的那個漂亮妹妹是誰啊?”
“什麼漂亮妹妹……可能是家裡親戚吧?我聽說老板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其實娶了妻的,特彆恩愛,就是妻子去世太早了,之後也一直
沒再娶。()”
哇……這麼看來,老板這麼深情啊??()_[(()”
被員工們議論的漂亮妹妹——魏思眠,這會兒正坐在遲戎辦公室裡看桌子上的書,見遲戎進來,她好奇道:“遲哥,你還看詩集呢?”
遲戎頓了下,“隨便看看。”
魏思眠忽然想起來薑歲大學時候學的就是漢語言,特彆喜歡詩集散文。
她摸了一下書的封麵,垂著眼睫輕聲說:“一轉眼,竟然都十年了。”
遲戎隻是淡淡的嗯了聲,“這次回來待多久?”
魏思眠畢業後就去了彆的城市,離這裡很遠,但每年都會回來一次,趕著薑歲的忌日去給他掃墓。
“待不了多久,那邊一堆事呢。”魏思眠無奈道:“估計明天就得走。”
遲戎拎起旁邊的袋子,道:“走吧。”
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運氣不好,他們到墓地的時候,正好跟景長翎他們撞上,龍小桃倒是伸出手打了個招呼:“思眠,好久不見啦。”
魏思眠點點頭,也跟景長翎打了招呼,遲戎和景長翎就直接是當做沒看見對方,各自冷漠的將東西放在了薑歲的目前。
遲戎帶了一大袋新工廠生產的巧克力,景長翎帶的則是國外買回來的一些精巧小玩意兒,墓碑上沒有照片,隻有一行已經被風雨侵蝕過的文字,其中“薑歲”兩個字,更是因為有人長久的摩挲,而顯得更加陳舊一些。
魏思眠摸了摸冰冷的石碑,薑平華因為故意殺人,當年就直接判了死刑,薑家華則是鋃鐺入獄,至今沒有放出來,但即便是惡人付出了應有的報應,死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了。
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魏思眠和龍小桃便先離開了,遲戎沉默的點燃了一支煙,又很快掐掉。
這樣無望枯燥的生活了無意趣,他和景長翎都不知道還將持續多久。
因為他們隻能按照薑歲臨死前的意願,孤獨的,長久的,永遠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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