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秋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總覺得孟令秋在指桑罵槐。
薑歲覺得這個宗門大比自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剛要起身謊稱身體不適先行離場,那邊在跟應持月寒暄客套的佟宿恩卻道:“留霜仙尊!妖王閣下久仰您的大名,邀您一見呢!”
薑歲深吸了口氣。
不就是見一麵嗎。
如今他是玄一門的仙尊,是渡衡的道侶,跟一度春風的奴隸毫無關係,跟應持月見一麵,又能如何?
想到這裡,薑歲麵色如常的起身,到了主座,對應持月一禮:“久聞閣下之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他聲音清潤態度不遠也不近,距離感拿捏的十分到位,如清風朗月,又似霜雪琉璃,讓人移不開眼睛。
走近了薑歲才發現,應持月穿的是一身喪服,讓他心口微微一跳。
“服喪之人,原本不該多走動。”應持月微微一笑,“但掌門盛邀,我不來實在對不住掌門的一番好意,今日能見到留霜仙尊,三生有幸。”
他神色平淡,言行舉止都沒有異樣,想來是沒有認出他,薑歲剛要鬆口氣,卻聽應持月慢悠悠道:“不過見了留霜仙尊,又讓我想起傷心事來。”
佟宿恩連忙問:“這是為何?”
“蓋因仙尊有幾分神似我早亡的發妻,見到仙尊,又讓我想起了他還在時,我與他琴瑟和鳴,如膠似漆……他卻早早離我而去,留我一人獨活。”應持節垂眸歎息,聲調哀戚,讓人聽了都想落淚。
“唉……閣下與愛妻之事老夫也有所耳聞,真是天不憐有情人呐。”佟宿恩搖頭歎息,“還請閣下莫要太過傷懷,節哀順變!”
薑歲:“。”
按照他溫和慈悲的性子,肯定是要安慰安慰應持月的,但他此刻隻想抽這混賬兩耳光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死長蟲慣會顛倒黑白,裝得一片深情惹人唏噓,在妖界那段時間簡直是薑歲最想忘記的回憶之一,應持月分明惡毒刻薄又殘忍,百般折辱他,在這長蟲嘴裡,倒是成了“琴瑟和鳴,如膠似漆”?!
薑歲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對應持月動手,淡聲道:“掌門,弟子們都等著急了,比試可以開始了吧。”
“對對對,時
辰已經到了。”佟宿恩道:“來人,傳令下去,讓諸位參賽弟子準備好,宗門大比馬上就要開始了!”
薑歲渾身緊繃的對應持月微微點頭,算是告辭,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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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持月也沒有彆的反應,好似對薑歲不甚感興趣,等薑歲回到座位,小心的瞥過去一眼,就見應持月斜靠在椅子上,人生的美豔,便是一身喪服也壓不住那股子妖氣,正漫不經心的把玩手中一條赤紅色的小蛇,捏來揉去那拇指粗細的小蛇也不反抗。
看見那條蛇,薑歲臉色一白,手指緊緊掐住了掌心。
“師尊?”佟綺關切道:“您怎麼出汗了?是熱到了嗎?”
“……嗯,”薑歲深呼吸一口,道:“是有些熱。”
可如今剛過三月,寒風陣陣,哪裡會熱?
比試正式開始,薑歲一直在心裡默念靜心咒,才終於將那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感覺驅散,等回過神來時,場外已經歡呼聲一片,佟綺驚訝道:“這個叫祝成綾的真是不得了,再打一輪,就要拔得頭籌了,我看好幾個長老都屬意於他呢。”
孟令秋心不在焉,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不認識什麼祝成綾,因此對他毫無興趣,此時此刻他在意的,是薑歲和一度春風到底是什麼關係。
薑歲也沒怎麼關注,畢竟有應持月這麼個不按規矩來的混賬東西在,他很怕應持月會認出他是誰後發瘋戳破他的身份。
妖王和魔尊打起來誰會贏?申屠諭能不能剁了應持月的蛇頭?如果不行的話,或許可以去求渡衡,雖然求渡衡會吃一些苦頭,但要是能解決了應持月這個麻煩……
薑歲無意識的咬住指尖,鴉羽一般的眼睫蓋住了滿是殺意的雙眸。
內門弟子的選拔賽結束,果然是那個叫做祝成綾的青年拿了頭甲,因為天資出眾,諸多長老都有意收他為徒,又因為麵容秀美,惹得不少女弟子芳心大動。
到了這裡,薑歲就準備起身走人了,卻不料那場上的青年忽然撩袍跪下,對著薑歲道:“弟子祝成綾,想拜入留霜仙尊門下,望仙尊不棄,收我為徒!”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薑歲。
孟令秋猛地站了起來。
上輩子宗門大比開始時他還在萬魔之淵忍受鑽心之痛,不知道有沒有這一段,但之後薑歲身邊並沒有多出什麼徒弟,想必薑歲是沒有答應的。
想到這裡,他緩緩放鬆了繃緊的身體。
上一世確實沒有這一出,雖然薑歲不記得上一次拿下魁首的人是不是叫祝成綾,但祝成綾肯定是沒有跪下拜他為師的。
薑歲急著離開,哪有功夫搭理他,剛要拒絕,忽然祝成綾又道:“仙尊,我乃濱南祝家後人,祖上與您有故,望您不棄,收我為徒!”
濱南祝家……
薑歲腳步頓住。
他雖然不知道祝成綾這人是誰,濱南祝家卻是知道的。
這個家族有過一段鼎盛時間,但很快沒落,如今修真界估計沒有多少人知道了,但薑歲卻知曉
濱南祝家的先祖曾經發現過一個上古秘境,秘境中記有飛升之法,卻因為太過凶險,至今無人得以一觀。
若這祝成綾是濱南祝家的遺孤……他的血便可以打開上古秘境!
薑歲慢慢看向那個身形清瘦的青年,“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青年懇切道:“我聽聞留霜仙尊慈懷濟世,悲憫眾生,品行端正,淵清玉絜,神往已久,拜入玄一門、贏得此次比試,皆是為了能夠追隨您!”
孟令秋神色嘲弄。
這個姓祝的不會以為拍兩句馬屁,薑歲這個眼高於頂的人就會收他為徒吧?
“你我也算有緣。”薑歲沉吟兩息,道:“既如此,我便收你為徒。”
“……?!”孟令秋一時收不住情緒,陰冷的看向了薑歲。
他在乾什麼?!他竟然真的要收這個姓祝的!?
“多謝仙尊!”祝成綾連忙叩首,“我一定謹記仙尊……不,謹記師尊教誨,以懲惡揚善、匡扶天下為己任!”
薑歲輕輕頷首,一揮衣袖,便有一枚翎羽落到了祝成綾的手中,“這是落鶩山的通行令牌,明日來山上找我。”
說完便飄然離去了。
祝成綾捧住翎羽,歡喜道:“謹遵師尊之令!”
他一口一個師尊叫的順暢無比,孟令秋差點把自己的牙咬碎。
哪裡來的下賤東西……也配叫薑歲師尊?!
祝成綾絲毫沒有意識到師兄對他的憎惡,欣喜見禮:“師兄,師姐!”
佟綺有些悶悶不樂,但還是點頭道:“小師弟。”
薑歲不在,孟令秋裝都懶得裝,一扯唇角,譏誚的笑了聲,撞開祝成綾的肩膀冷冷離去。
……
薑歲一路行色匆匆,往落鶩山而去,他怕遇到應持月,還專門走的小路,卻不料剛剛轉過山路拐角,迎麵就被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嚇得連連後退,好在有人從背後一把攬住了他的腰,才讓他不至於摔下這險峻陡峭的懸崖。
三月總有細雨,山石之上生著一株古桃樹,花開如雲似錦,細雨紛紛花也簌簌,空中有淺淡香氣,薑歲在細雨桃花中轉過頭,就對上了男人一雙暗綠色的豎瞳,陰冷而滿含惡意,麵上卻又帶著笑容:“仙尊怎麼這般不小心,要是摔下去,怎生是好?”
“……”薑歲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這條陰魂不散的蛇,怎麼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閣下怎麼會在這裡。”薑歲掐緊了手指讓自己保持鎮定,端出仙尊的架子,溫和又疏遠:“此處是玄一門禁地,閣下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禁地?”應持月含笑道:“我看此處山石秀麗,花開錦簇,風景絕佳,一時看得入迷,誤入其中,真是魯莽。”
薑歲動了動身體,意思是他可以放開了,應持月會意,鬆開了他的腰,卻一個轉身將他抵在了嶙峋的石壁之上,男人比他高出許多,垂眸看下來時極有壓迫感,嗓音卻很柔和:“仙尊生的真是與我亡妻太像,我一時恍惚,還真以為是我愛妻重回人間了。”
薑歲後背已然冷汗涔涔,麵色清冷:“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閣下不要沉湎於過去,也請放開我,我不是……唔!”
他猛地瞪大眼睛,緋紅顏色迅速從脖頸蔓延到耳根、眼尾、雙頰,卻動都不敢動。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條赤紅色的小蛇從領口蜿蜒而入,完全鑽進了衣衫裡,貼著溫熱細膩的皮肉蠕動。
“連怕蛇都這麼像。”應持月在薑歲耳邊輕輕說,手指撫過他顫抖的喉結,忽的掐住了他細瘦柔韌的腰,“仙尊,莫不就是我的亡妻?”
那條蛇在身上亂鑽,薑歲被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自幼就害怕這種陰冷黏膩又有毒的東西,嚇得聲音都發抖:“你拿出來……你讓它出來!”
應持月吻了吻他帶著香氣的發絲,柔聲問:“叫誰幫你拿出來?”
薑歲實在受不了了,抓住應持月的手臂,咬著唇哽咽道:“……主人。”
“主人,讓它出來……我真的好害怕,我怕的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