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薑歲吃的心不在焉,畢竟桌子上有兩個他很討厭的人,隻想趕緊吃完回房間打遊戲,忽然柳漁道:“歲歲啊,媽跟你說件事。”
“嗯?”薑歲抬起眼睛,“怎麼了?”
柳漁和丈夫對視一眼,猶豫了下才說:“是這樣的,你謝家那邊的爸爸媽媽明天要過來,燕至回來也半個月了,他們想要來看看燕至過的怎麼樣,當然了,也是為了見見……”
她話還沒有說完,薑歲就麵無表情的丟了手裡的筷子。
謝燕至動作也頓了頓,而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薑歲。”薑辭鏡沉聲道:“你的禮貌呢。”
薑歲咬著唇角,冷冷說:“我不見。”
柳漁連忙按住長子的肩膀,讓他不要對弟弟發脾氣,歎口氣對薑歲道:“歲歲,媽媽知道你不喜歡他們,但畢竟是你親生父母……”
薑歲眼圈就紅了,“所以我現在就是個外人了?”
“媽媽沒有這個意思!”看他要哭,柳漁心疼的不得了,握住薑歲的手道:“歲歲,你那麼小一點媽媽就養著你,在媽媽心裡,你就是我們的孩子呀,怎麼會把你當外人呢,隻是你謝家爸爸媽媽那邊肯定也是思念你的,同為父母,我也沒法剝奪他們探望孩子的權利,你說是不是?”
薑歲沒說話。
薑辭鏡淡聲道:“不想見就不見,多大的事,也值當你哭?嬌氣。”
“……我偏要見!”薑歲不爽的道:“你肯定巴不得我被謝家人接走,那我明天就跟他們回去,以後你就再也看不見我了,開心了吧?”
薑辭鏡眼神倏然變冷,他盯著薑歲,麵無表情道:“你再說這話試試看。”
“……”薑歲不敢試。
在這個家裡,爸媽對他是無底線寵溺的,但大哥不一樣。
薑辭鏡這個老古板神經病真的會脫了褲子打他屁股。
“我吃飽了。”薑歲站起身,懨懨道:“回房睡覺去了。”
等他上了樓,柳漁才對薑辭鏡道:“辭鏡,歲歲心情不好,你不要凶他。”
“你們太慣著他。”薑辭鏡淡漠的道:“十八歲了,還像是個小孩子。”
“十八歲本來也還是小孩子嘛。”柳漁不讚同兒子的想法,道:“歲歲生下來就體弱,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我和你爸爸呢,本來也沒有指望他有什麼大出息,有我和你爸在,有你這個大哥,現在還有燕至這個二哥,他一輩子開開心心的就很好了。”
薑辭鏡動作微不可查的停了停,道:“他以後成家了,總要獨當一麵。”
“那都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柳漁失笑,“再說了,成家了你們也是兄弟啊,你總不能不管他吧?”
說到這裡,她又有些惆悵,“這個小笨蛋哪,可不能沒你管著。”
薑辭鏡麵色如常,“如果他聽話,我當然不會不要他。”
……
第二天薑歲起床的時候怨氣衝
天。
謝燕至已經早早地在車上等著他了,正在看英語早報,薑歲跟沒看見這人似的,上車就開始閉著眼睛補覺,忽然車子一個顛簸,薑歲的腦袋在車窗上狠狠一磕,痛的他悶哼一聲,司機趕緊道:“對不起小少爺!我沒想到這路中間忽然多了個坑!”
薑歲揉著自己腦袋,痛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旁邊謝燕至依舊在看自己的早報,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謝燕至。”薑歲帶著哭腔說:“你幫我看看腦袋。”
謝燕至這才放下手裡東西,側眸敷衍的看了眼,“沒事。”
“……”薑歲怒道:“你好好看!”
謝燕至皺眉。
薑歲痛的眼圈發紅,眼睛裡有朦朧的水光,又委屈又凶狠,像是一隻自認為很凶狠的毛茸茸的小動物,亮出自己那沒什麼威脅力的小爪子和小尖牙頤指氣使,其實隻是因為有人慣著他,本身是一點本事沒有。
他回來半個月,能感覺到薑家上上下下都寵著這顆名為薑歲的明珠,所以養成了他嬌縱又跋扈的性格,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想法,極度的以自我為中心,天天在家裡作天作地,以至於他的親生父母完全忽略了他這個剛接回來的兒子。
“謝燕至。”薑歲眯起眼睛:“快點。”
懶得給這小廢物留下把柄,謝燕至伸出手按住少年側頰,觸手的肌膚細嫩柔軟的不可思議,真像是傳說中的瓊脂軟玉般,還沁著淡淡的香,讓謝燕至動作一頓,而後他無事發生般讓薑歲側過頭,撥開少年漆黑細軟的頭發,看了看被磕到的地方。
小少爺嬌貴,這麼一下,還真紅腫了,鼓起來一個不小的包。
“有個包。”謝燕至言簡意賅:“不嚴重,冷敷就行。”
薑歲:“那你去給我買冰袋。”
謝燕至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道:“我在車裡等了你二十一分鐘,現在如果再去買東西,到學校一定會遲到。”
“遲到算什麼……”薑歲說到一半想起這位跟他這個學渣可不同,是個空降一班的大學霸,薑歲六門總分加起來沒他數學卷麵分高的那種學霸。
薑歲沒再說什麼,到了學校,一進教室他就讓元嶼看自己腦袋上的大包,元嶼二話沒說翹課去買了個冰袋回來給他敷,薑歲痛的皺眉,哼哼唧唧的道:“今天謝家人要來。”
元嶼:“來乾什麼?看你?”
“怎麼可能。”薑歲冷笑,“他們要是真在乎我,怎麼可能現在才來看我。”
元嶼對那家人的觀感也不太好。
畢竟知道孩子抱錯後,薑家夫婦是親自去那個偏遠的小鎮上把謝燕至接回來的,謝家那對父母起先不肯鬆口,非要他們用薑歲來換,後來柳漁拿了一大筆錢出來,他們也就鬆口了,全程都沒提過要見見薑歲。
“彆搭理他們。”元嶼語氣不悅:“他們就是想當吸血蟲,隻要你在薑家,就能一直從薑叔叔柳阿姨那裡打秋風。”
“不行。”薑歲道:“這次不去,下次也要去,還不如早
點解決。”
元嶼歎口氣,捏捏薑歲的臉頰:“我歲哥真是命運多舛。”
“元小魚。”薑歲忽然想到什麼,認真的看著他,“如果我和謝燕至沒有被抱錯,那我們是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麵?要是某一天我兩在街上相遇,你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元嶼:“……怎麼可能,你長那麼好看。”
他看了薑歲好一會兒,“你說你怎麼就長那麼好看。”
薑歲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喪氣的道:“謝燕至被接回來的時候,爸媽給他接風洗塵,請了很多親戚來,他們偷偷議論,說我是個小偷,偷了謝燕至十八年的人生,我對不起謝燕至。”
“他們還說,我本來就該是個泥腿子,是偷了彆人東西才能當上大少爺,我不對謝燕至感恩戴德就算了,還對他態度很冷漠。”
元嶼臉色難看起來:“誰嘴這麼賤?”
“其實他們說的也有道理。”薑歲道:“但我又沒有對謝燕至怎麼樣,之前他偷偷看情書的事情,我也沒跟爸媽說啊。”
“情書?”元嶼挑眉,“看不出來,咱們學霸還搞早戀呢。”
“可能是他之前的小女朋友送的。”薑歲趴在桌子上,好奇問:“元小魚,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他這樣趴著的時候,臉頰的軟肉被擠出來一點,漆黑的睫毛忽閃忽閃,好看的要命,元嶼心跳漏了半拍。
“我又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
薑歲:“白長那麼花裡胡哨了。”
元嶼:“。”
光看元嶼的外表,就是情史很豐富的花花公子,但其實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牽過。
他捂住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臟,覺得自己可能需要談個戀愛了,否則怎麼會天天看著薑歲心跳加速。
第一節下課後,薑歲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正好在走廊上撞見謝燕至,他兩在學校一向是裝不認識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這一次薑歲當然也不會搭理他,沒想到謝燕至主動開口了:“薑歲。”
“乾嘛。”薑歲語氣很差。
謝燕至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薑歲下意識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腦子不聰明,剛要生氣,才想起謝燕至應該是在問他腦袋上的傷。
“沒事了。”薑歲說:“元小魚拿冰袋給我冷敷,已經消腫了。”
“嗯。”謝燕至臉色淡淡的往自己教室走,路過垃圾桶的時候薑歲見他往裡麵丟了什麼東西,也沒在意。
一中種了很多銀杏樹,金黃的銀杏葉隨著風飄落,灑滿了小路,藝體樓後麵的小空地裡,薑歲拿著手機在玩兒消消樂,不多時元嶼領著人過來,將什麼東西丟在了地上,那人哭爹喊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乾這種事兒了!”
這一關薑歲又沒打過,他怒而充錢買道具,硬生生靠著砸道具過了關,這才看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高大男生,托著下巴道:“你昨天在廣播室不是挺囂張嗎?”
曾綸道:“
我就是……就是喜歡你……”
“喂。”元嶼抓住曾綸的校服領口,精致的眉眼隱約帶了幾分凶戾,“癩蛤蟆就不要妄想著吃天鵝肉了吧,出門前都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曾綸抹眼淚:“俗話說的好,不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是好癩蛤蟆……”
元嶼握緊拳頭,微笑:“還想再挨一頓是吧?”
“不不不不!”曾綸痛哭流涕:“我保證!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這樣會給薑歲同學帶來困擾的事情了!”我隻會把這份炙熱的愛隱藏在心裡,我他媽搞暗戀行了吧!!
元嶼輕嗤一聲,鬆開他,看向薑歲:“歲哥,怎麼說?”
薑歲:“滾吧,看見都煩。”
曾綸依依不舍的滾了。
元嶼:“?”
……看來還是揍得少了。
元嶼蹲到薑歲對麵幫他擋著太陽,道:“曾綸被教導主任當場逮住,下周一要在國旗下念五千字的檢討,要不那天你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