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就露出和藹的笑,摸摸小薑歲的頭,“歲歲去陪陪爸爸吧?爸爸又覺得孤單了。”
小薑歲搖頭:“不要。”
母親的笑容消失,盯著薑歲說:“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你要愛爸爸,你要愛他知道嗎?!他現在隻是生病了,等媽媽把他的病治好,我們就一起帶你出去玩兒……歲歲,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你為什麼不去?”小薑歲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他抿著蒼白的唇角,“爸爸也想你。”
“媽媽和你不一樣。”母親表情很不自然,“媽媽是人類,你……你和爸爸一樣,都已經不是人類了。”
她猛地抱住薑歲,哽咽的說:“歲歲,你去陪陪爸爸,他認得你不是嗎?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可是爸爸太可怕了。
他見過彆的小朋友的爸爸,沒有誰是像他的爸爸那樣,渾身流膿,眼球吊在外麵,皮膚上滿是奇怪的、蛛網一般的黑色絲線,還有大塊大塊的青斑,有時候它會發狂,去撕咬自己的身體,把自己的肉吃進肚子裡……
“我不要。”薑歲小聲拒絕,“媽媽,我害怕。”
母親一把掐住他的臉,眼睛裡是全是紅血絲,她眼球凸出,麵部表情有些猙獰,“他是你父親!是你的血親,你怎麼能害怕他?!”
她拽著薑歲到了隔間門口,打開了大鎖,聲音很冷,“你要做個孝順的好孩子!”
而後小小的孩子就被母親推進了黑漆漆的隔間,裡麵有濃鬱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他聽見鎖鏈嘩啦啦的響,那非人的東西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嘶鳴:“歲……歲……”
……
薑歲平靜的睜開
眼睛,看見雪白的天花板。
小樓修建的年代太久,牆漆已經有些剝落了,在天花板上吊著,讓人莫名想到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頭頂掉下來,將人劈成兩半。
“醒了?”床邊的人笑了笑,“你這一覺睡得很長,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辦公桌上的文件又要堆積如山了,看你臉色不太好,做噩夢了嗎?”
薑歲轉過視線,這才看清坐在床邊的人是尹青楠。
“久彆重逢,也沒來得及好好打招呼。”尹青楠微笑,“你好啊,表弟。”
“顧鄢沒弄死我,你是不是挺失望的。”薑歲偏頭問。
尹青楠笑容一頓。
薑歲道:“除了你,大概也沒其他人知道我跟邵繁之間那點事兒了,顧鄢一開始就對我很有敵意,我思來想去大概也隻會是因為邵繁了,所以故意叫了邵繁的名字試探他,他果然露出了破綻。”
“是我說的。”尹青楠說:“但我保證,我隻是客觀陳述,並沒有添油加醋。”
“他對邵哥很感激,明知道你廢了邵哥的腿還能這麼護著你……薑歲,你比我想的還要有手段。”
薑歲掀開被子下床,“謬讚。”
這時候白萄進來了,解釋:“青楠說有事找你,我讓他在樓下等,他不願意,說你肯定不願意見他,我又把人趕不走。”
“嗯。”薑歲道:“我確實不想見他,走吧。”
“去哪兒?”
“食堂。”薑歲看著窗外已經漆黑的天色,疑惑的道:“難道你還準備自己下廚嗎?白萄,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吃你做的東西。”
“……”白萄心虛的道:“走走走,我們這就走!”
尹青楠竟然也就跟在了他們後麵,好像完全不知道尷尬這兩個字怎麼寫,薑歲也懶得管他。
顧鄢的住處離食堂不算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因為是飯點,食堂是整座基地最熱鬨的地方,薑歲一進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
這份美貌放在繁華時期都是很少見的,更彆說是現在這個連存活都困難的時代,不少人都看直了眼睛,手裡的饅頭都掉了,薑歲卻目不斜視的穿過人群,打量窗口賣的東西。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尹青楠笑了笑,“學校裡很多人都說你性格古怪冷漠,背地裡卻叫你校花,跟你說上兩句話都能炫耀一整天。”
白萄好奇道:“歲歲還有這麼光輝的過去呢?”
尹青楠:“很多人都喜歡他,托我要他聯係方式的更是數不勝數……不過這件事我真是愛莫能助,因為我也不知道他電話號碼多少。”
白萄:“。”
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是真的很不好了。
薑歲挑挑揀揀的選了幾個菜,白萄立刻豪情萬丈的上前刷卡,刷卡器滴的一聲,上麵滾動出一長串零,看的旁邊的人都呆了。
白萄哼哼道:“這是老大的卡,他可多錢了,歲歲你想吃啥都行,隨便挑。”
她把
卡放進薑歲衣兜裡,拍拍它,“老大說這卡給你用。”
薑歲對一大堆零不感興趣,挑了個位置坐下,白萄正在給大小姐拿自帶的筷子呢,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說:“……領袖受傷的事情,你們知道嗎?”
“領袖受傷?!誰乾的啊?顧鄢嗎?”
“我就說顧鄢是個刺頭兒,遲早要反!”
“不會是哪個異能者乾的吧?被異能者傷到,領袖真是普通人?”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最先開口的那人得意洋洋的道:“我姐夫的兄弟的朋友的姐姐在總控中心上班,她親眼看見的!領袖渾身都是傷,血淋淋的,不過看著倒是不像顧隊的異能傷到的……總控中心那邊秘密叫了好幾個治愈係異能過去,可見事態嚴重!”
尹青楠臉色鐵青,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掛掉電話後他臉色更加難看,咬牙道:“薑歲你……”
“誒!你乾什麼啊青楠,莫名其妙就開始凶彆人。”白萄皺起眉,“有話好好說不行?”
尹青楠深吸口氣,撐著桌麵道:“邵哥遇刺的事情,是不是你?!”
薑歲把炒青菜裡的乾辣椒夾走,眼睛都沒抬,“我一直在睡覺,你不是親眼看著的?”
“我說的是不是你指使你的那些狗——”尹青楠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勉強穩住情緒,“邵哥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
噠的一聲,是薑歲放下了筷子。
“我知道你喜歡他。”薑歲扯了下唇角,“有時間來警告我,不如去看看你的邵哥死了沒。”
尹青楠氣的渾身發抖,匆忙離去了。
白萄呆了呆,“歲歲,領袖真的受傷了嗎?”
“也許,”薑歲漫不經心的說:“吃飯吧。”
晚飯後,薑歲悠然的回了顧鄢家,還頗有閒情逸致的教白萄下棋,等夜裡十點多的時候,他才趕白萄去睡覺,自己上樓。
剛推開房門,就有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薑歲並不意外的將門關上,“出來。”
窗簾後高大的人影晃動,沈曜慈從後麵走出來,月光下他渾身是血,肩頭還紮著一根尖銳的冰刺,意識到自己這樣子不太好看後,他立刻又藏回了窗簾後麵,握住冰刺硬生生將它拔出來,肩頭瞬間一個血洞,他卻眉頭都沒皺,“對不起歲歲,沒打贏。”
薑歲看著他這狼狽的樣子,眯起眼睛:“過來。”
沈曜慈道:“我明天再來見你好不好?現在我……不太好看。”
薑歲在床邊坐下,淡聲道:“彆讓我說第二遍。”
“……”沈曜慈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床邊,半跪下來,薑歲捧住他的臉打量了會兒,“鬥敗的可憐小狗。”
沈曜慈委屈道:“我沒有輸,邵繁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這是什麼光彩事嗎?”
“……不是。”
薑歲抬起他的下巴,就著月光,舔去了他唇角的血。
少年白皙纖細的手指染上了肮臟的血汙,紅潤的唇邊也帶著刺眼的紅,他探出舌尖緩緩將沾染在唇邊的血漬舔去,有些疑惑:“你的血……沒有邵繁那麼甜。”
沈曜慈瞬間繃緊了全身,他瞳仁都顫抖了一瞬,薑歲對邵繁的特殊太讓他害怕了,以至於他不假思索的說:“我比他厲害的。”
他抱住薑歲的腰,悶悶的道:“我一定會弄死他。”
薑歲笑了一聲,皎潔月色裡他漂亮的好似一座雕塑,冷眼看著人事更迭,時移世易,而他永恒。
“歲歲……”
薑歲說:“低頭。”
他抱著沈曜慈的脖子,咬在了男人側頸的皮肉上,鮮血染紅了白皙的側臉,就連眼睫上都掛上了血珠。
沈曜慈更加激動,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痛,薑歲以前是從來不肯喝他的血的,現在卻願意咬他,他心臟都要炸開了,“歲歲……歲歲……”
薑歲手指撫過他肩頭的傷口,探出舌尖,在傷口邊緣輕輕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