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裡,母後向來是個通情達理、明辨是非的人。
他敬重她、愛護她,鮮少忤逆她。
可是現在清妃如此淒慘的坐在她麵前,甚至一句話都還沒說,隻是想要她一句真信話而已,她卻這麼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已錯了。
這真的還是他的母後嗎?
“為什麼?”
太後咀嚼著這兩個字,低低的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當年你我母子好不容易排除萬難,登上高位,你卻要為了一個女人毀了所有的心血,你覺得哀家能容她嗎?”
她冰冰涼涼的看著他,“皇帝啊,若是當年哀家沒有這麼做,你毫無疑問會袒護清妃,與皇後為敵、與平西王府為敵,甚至與整個朝堂為敵,可是——你前陣子能夠拔掉平西王府這顆眼中釘,並不隻是因為雲淺揭穿了段城雍的真麵目,而是因為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打壓平西王府,逐漸收回他們手中的權力,不是嗎?”
可是,收回權力,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當年的皇帝,毫無疑問,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或許你會說,平西王府未必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與你撕破臉,可是——哀家又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而賭這其中的幾率?”
她的視線逐漸從景帝驚痛交加的臉上,轉移到了清妃平靜的臉蛋上,“哀家知道對不起你,可是,哀家為什麼一定要對得起你?稱帝之路如此崎嶇,犧牲了那麼多人,你又憑什麼不能被犧牲?”
最後一句話落下,整個屋子裡都陷入了死寂。
景帝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好幾度,可是,好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雲淺和蕭墨栩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
但他們也知道,太後說得沒錯——對於父皇而言,清妃是摯愛,所以不能被犧牲。可是對於太後而言,清妃就和那些墊腳石沒什麼區彆,甚至父皇當年獨寵一人,前朝後宮的風言風語不在少數。
所以太後選擇犧牲她,再順理成章不過。
這就是皇家,冷酷如此。
唯有清妃,始終麵容平靜,甚至衝著太後笑了下,“臣妾知道。所以當年太後要臣妾死的時候,臣妾沒有任何怨言,如約赴死。”
太後臉色變了變。
是,雖然從她進門開始,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可是清妃沒有。
甚至當年,她並沒有強迫清妃,隻是找清妃分析了當時的局勢以及那種情況下最好的做法。
然後,清妃便義無反顧的照她說的做了。
“便是到如今,臣妾四肢儘廢,也依舊不怪太後。”
清妃直勾勾的看著她,“因為臣妾愛皇上,也理解您對皇上的一番苦心。雖然當年的火是您放的,但是火場中,臣妾也不曾呼救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