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的嗓音甫一響起,女人的眼皮忽然動了動。
他臉色微變,隻見她在片刻之後緩緩睜開眼,轉過頭看向了他。
蕭墨栩呼吸一滯。
四目相對,雲淺沒有說話,眼神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也不像昏迷前那般夾雜著嘲弄和自嘲了。
屋子裡的空氣莫名寂靜下來,凝滯而詭異。
蕭墨栩剛要開口,她卻又收回視線,重新閉上了眼。
“剛才我為鬱先生和雲芷依求情,並不是真想從他們嘴裡撬出什麼——雲芷依知道的應該不多,至於鬱先生……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他的嘴應該是撬不開的。”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語氣卻十分平緩,“所以我保下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想引出宮裡其他千刀門的暗樁。你囑咐樊缺多埋伏一些人,外鬆內緊,確保有人劫獄的時候,能夠一網打儘。”
蕭墨栩已經做好了她會興師問罪的準備,可是,她卻隻字不提,滿臉都是公事公辦的淡漠。
就好像……他們之間能說的,就隻有這些而已。
他眸色暗了幾度,“雲淺,如果你生氣,可以打我罵我,彆這樣。”
嗬。
雲淺笑了一聲,精致的眉眼透著漫不經心的慵懶,而這慵懶中又蓄著絲絲疏離,“我為什麼要打你罵你?因為你見義勇為?”
可是理智告訴她,即便對方不是如意,他或許也會去保護太後的。
所以她就連發脾氣,也會變成一種無理取鬨。
蕭墨栩噎了一下,看著她淡漠的側臉,心裡莫名閃過一絲慌亂。
“淺淺……”
“雖然我的辦法不能鏟除皇宮裡所有千刀門的暗樁,但是抓到的人越多,我們能獲取消息的途徑也就越多。”雲淺打斷了他,“總有幾個人會挨不住刑罰的,願意供出他們的同夥,到時候……”
“夠了雲淺!”
蕭墨栩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她,眼神莫名染上一絲怒意,“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嗯?”
他寧願她生氣發火,寧願她諷刺他讓他滾,也不想聽她這樣說話!
雖然她也沒說什麼,可是她這個樣子,卻讓他不做所措,心裡的慌亂一寸寸的滋長。
雲淺頓了一下,這才緩緩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正要開口,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
緊接著,門外就響起宮女恭敬的聲音,“王爺,如意姑娘求見。”
男人臉色微變,幾乎是本能的看了雲淺一眼,低喝道:“讓她走!”
“為什麼讓她走?”
雲淺直勾勾的看著他,“你若坦坦蕩蕩,問心無愧,那你就隻是救了一個普通人而已,人家上門道謝,你有什麼不敢見的?”
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如意的聲音,“王妃說得沒錯,睿王隻是救了一個普通的宮女而已,有什麼不敢見的?”
說罷,她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蕭墨栩臉色陡然陰沉下去,“誰讓你進來的?”
如意不答,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隻是緩緩走到雲淺麵前,神色複雜的道:“對不起,睿王妃。”
雲淺挑眉,“對不起什麼?”
如意咬了下唇,“我與睿王早已沒有關係,他今日救我隻是看在從前的情分上,你彆放在心上。”
這話,看似是在道歉,是在替蕭墨栩解釋。
實則……卻莫名透著一股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