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有點怔神。
他在說什麼?
薄宴抿了抿唇,喉結滑動:“不是喜歡那顆痣?”
轟一聲。
熱氣撲到花月臉上。
她用力推開他:“你脖子有多短?”
係個領帶就看不見喉結了?
還要解扣子?
薄宴順著退後一步,然後笑了:“行,哥哥脖子短。”
花月不再看他,丟下一句:“我爸不在家,你不用來了。”
然後飛快地跑走。
薄宴看著她的背影,有點恍惚。
半晌,才走到門前,安靜地看了一會,推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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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傍晚燥熱。
花月一身的汗,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拿著要送給宋小二的禮物,徑直去了宋家。
宋子路上下打量她的穿著,蹭一下站起來:“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敢穿露腰的,弄死你信不信?”
宋霖一拍桌子,把宋小二嚇了一哆嗦,連忙縮花月懷裡。
“操你奶奶的宋子路,怎麼說話的!”
花月噗嗤笑出來,臉貼在宋小二臉上。
宋子路嘴角直抽,實在很想跟他爸頂句嘴,我奶奶,不是您媽?
您這一天天的,也不怕我奶奶爬出來,弄您?
宋小二趴花月臉上親了好幾口,弄得她臉上都是口水。
然後咯咯地笑。
宋子路心裡酸得要命。
李萍把菜都端上來,笑嗬嗬地招呼著:“都坐下。”
花國棟也坐在那裡,笑嗬嗬地看著他們鬨。
飯桌上,花月耐心地喂宋小二吃飯,然後聽著宋霖和花國棟聊天。
宋霖說:“這巷子原本要拆遷的,後來聽說,被認定為曆史建築了。”
有保護價值了,就不能拆遷了。
“那也很好,咱們都住習慣了,哪天住不下去了,搬走了,想起來的時候,也能回來看看。”花國棟喝了口酒。
宋霖說:“薄宴回來了。”
宋子路手上的筷子啪一下掉桌上,立刻看向花月。
花月不緊不慢地喂宋小二吃東西,撇著眼看他:“看我做什麼?”
不隻宋子路看她,桌上的三位長輩也都看她。
花月笑了下:“都看我做什麼?”
“月月,”花國棟歎氣,“難過就說。”
宋子路把剩下的那隻筷子也放下,悶悶不樂地垂著頭。
花月給宋小二擦擦嘴:“我不難過。”
她有什麼好難過的?
她已經要邁進新生活了。
宋霖說:“聽說,他現在可厲害了,市中心的那幾棟寫字樓都是他的了,還有郊區的幾百畝產業園,都是他的。”
還有許多。
李萍撇撇嘴:“他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宋子路咬了咬牙,把宋小二拎過去,扯著花月的手腕拉到院子裡。
“宋子路你他媽又想給老子做什麼?”宋霖一拍桌子。
“彆管,讓他們兩個鬨。”花國棟搖搖頭。
院子裡起了風,悶熱的天氣也有點涼爽。
宋子路胸口上下起伏,好半晌說:“花小月,我,我喜歡你。”
花月怔了下,伸手想去摸他的額頭:“你是中邪了嗎?”
宋子路拍掉她的手:“你是真缺心眼兒。”
他都這麼明顯了,她都看不出來。
花月垮下肩,小聲說:“宋子路,如果是那種喜歡,你彆喜歡我。”
“......為什麼?”宋子路咬牙擠出一句。
花月撅了下嘴,抬頭看他:“我,我一看你的耳朵就想笑。”
宋子路嘴角開始抽抽:“花、小、月!”
他看了眼漆黑的夜空,語氣又軟下來:“花月,真的,我特彆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我就是,就是發現的晚了點兒,我保證,以後都不欺負你,好好照顧你......”
花月心頭酸澀。
她有什麼好的,能讓他喜歡上。
20年了,宋子路一直不離不棄陪在她身邊。
他想要的那種感情,她給不了他。
更不願意傷害她。
這種糾結、為難的心態,讓她很難過。
眼淚刷一下落下來。
宋子路手忙腳亂,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跳腳,而是扯著袖子溫柔地幫她擦眼淚:“你這是傷心還是開心?”
花月抽抽答答地說:“宋子路,要麼,你把我劈兩半吧。”
這樣,她就不用這麼為難了。
宋子路眼圈紅了,停了一會,仔細的把她的眼淚擦掉:“行了,誰要你的那一半,還不得嚇死人?”
花月又有點想笑。
“好了好了,”宋子路看著她,“不為難你了,還是做親人的好,能一輩子。”
不像有的人,想接近她,還接近不了。
他看著眼淚還在掉的姑娘,吸了口氣,把她擁進懷裡拍了拍:“再哭揪你小辮子了啊。”
今晚的天上沒有月亮。
宋子路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很久。
久到宋霖走過來,歎著氣說:“現成的媳婦兒沒看好,跑了吧?”
宋子路難得沒跟他吵。
隻是靠在樹上,仰著頭看著夜空。
然後帶著哭腔說:“爸,你再打我一頓吧,拿皮帶揍。”
他心裡難受。
宋霖一個大糙漢子,直接紅了眼,然後扯著宋子路的衣領說:“走,爸爸陪你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