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賈家驚動(2 / 2)

見得香菱嬌憨的模樣,薛寶釵笑著與她分辨道:“當初林禦史將林妹妹寄養在侯爺這,好似沒料到林妹妹能與侯爺走到如今這一步,等到再回到揚州時,那豈不是有一份熱鬨看?”

香菱和趕來湊熱鬨的鶯兒相視一眼,再望向作勢要走的林黛玉,頓時領悟了。

可前腳剛抬起的林黛玉,又紅著臉坐了回來,張牙舞爪的要去捂薛寶釵的嘴,“寶姐姐!你也跟嶽大哥學壞了,是個壞心眼!不許你跟我回揚州!”

林黛玉氣哼哼的出了門,徑直來到了正堂上,卻沒瞧見嶽淩的身影了。

隻有秦可卿坐在桌案前,似是在書寫著什麼。

林黛玉以為稀奇,她同秦可卿在一塊兒的時候,都很少見秦可卿來寫字,都是她來寫,兩人隨意閒聊著。

湊近了些,林黛玉探頭望過去,隨著問道:“可兒姐姐,你寫什麼呢?”

秦可卿本還以為是寶珠湊了過來,聽得是林黛玉的聲音,登時慌了心神,連忙將小冊子合了起來,收進了抽屜裡,擠著些笑臉道:“呃,沒寫什麼,就是看看近來的賬目,房中開銷。”

林黛玉微微點頭,總感覺秦可卿的表情很是不自然,便坐在了她旁邊,皺眉思忖著。

秦可卿則是輕輕拍了拍胸口,暗戳戳念道:“看樣子林姑娘並沒看見我寫的什麼,若是被林妹妹看見了,可是要禍事了。”

秦可卿都不敢細想那是有多羞恥的事。

再打量了下林黛玉的穿著,今日還是穿的白淨,月白色的衣衫裙子,零星些竹紋點綴,就是這清雅的衣裳,隻有穿在林黛玉身上,才有種飄飄若仙之感,不惹塵埃。

要是將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那夜裡……

秦可卿趕忙收回了心思,不敢再想入非非了。

林黛玉忽得開口道:“自從我隨著老爺去了滄州之後,四年間都是可兒姐姐在打理著家中的瑣事,也十分不容易了,既然賬目上有事,便讓我也看看吧,總不能事事都丟給可兒姐姐來做,我反而享著清閒。”

聽林黛玉還是要看,秦可卿也並不慌亂,從抽屜中又抽出了一方小冊子,與方才的封麵完全一致,這一本就是近來的賬目了。

“林姑娘近來身子虛弱,本不該太勞累了,讓我來做些瑣事倒也沒什麼,不過林姑娘想看,倒是也無妨。”

本來還以為秦可卿是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卻竟然這麼大大方方的就讓自己看了,林黛玉反而愈發疑惑起來。

她倒不覺得秦可卿會在賬目上作假,從中偷取銀子。

秦可卿早就和秦家決裂了,從賬目上偷銀子還能給誰用?再有她這一顆狐媚子的心,全都撲在嶽淩的身上,哪還會動這些歪心思了。

可就是如此,今日的動作愈發讓林黛玉覺得不尋常了,她下意識的認為,秦可卿就是有事故意瞞著自己。

仔仔細細的檢查起賬目來,林黛玉果然發現了問題所在。

方才進門的時候,她明明看到秦可卿在寫字,而這賬目筆跡都是舊的,根本沒填新筆,所以她方才書寫的冊子,與如今拿出來的根本不是一本!

但林黛玉也不好去抽屜中去翻找,她不是當麵會落人難堪的性子,便隻是暗暗記下,假以時日再來尋其中的門道。

“寶姐姐心眼是個壞的,可兒姐姐更是個狐媚子,還有事瞞著我,也是個壞的!”

林黛玉翻了翻眼睛,暗暗排揎著。

將賬目攤在桌案上,林黛玉道:“可兒姐姐做事是極為精細的,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這會兒我也該回去喝藥了,就不耽擱可兒姐姐忙了?”

秦可卿深深的鬆了口氣,滿臉堆笑的送著林黛玉出了門……

……

京城,榮國府,

距離兩位老公爺離世,已經過去了半載,作為嫡長子的賈赦依舊在墓前守孝,而賈政已經歸來,重新往工部去當差了。

榮國府裡也大變了模樣。

因之前賈母的差遣,讓賈赦去大同送信,最後牽扯進了賈家造反的案件之中,受儘了牢獄之苦。

而在牢獄中,賈赦又被嶽淩一通數落,也看清了些。賈家破敗之根,其實是在於賈母,與賈母的隔閡由此就又深了一層。

賈母也以為他在牢中肯定供出了賈家不光彩的事,賈赦也就成了賈家的汙點,便在榮國府內新修了一處院子與他居住,同正院之間壘了高牆隔絕起來。

因為其靠近東邊,在寧榮兩府之間,下人們常喚一聲東路院。

正麵是黑油大門,入內也有三層儀門,正房廂廡遊廊,悉皆小巧彆致,全無正院的軒峻壯麗。

若是從東路院往正院走,甚至沒有內通的小門,隻能從黑油大門出,過榮國府的角門才能來到正院。

要知道榮寧兩府都有連通的小門,便於兩家人同行。

這賈母的苛待之意,簡直溢於言表。

從榮國府搬到了東路院,邢夫人也是整日以淚洗麵,哭鬨了幾回,可畢竟邢家不如王家來得殷實,房中少有人會顧著她的念頭,賈母那就更不必說了,更以為邢夫人是個小家子氣的。

過上一段日子,邢夫人卻也從中體會出好處來,東路院的賬目與正院的賬目是分割開的,以前賬目從來不會經過她這個大房媳婦的手,都是由二房來操持。

而如今東路院的月錢和開銷都要先發到她的手上,由她再往下麵發,這便利於她來貪墨了,反而讓她過得比之前滋潤了許多,還將家中的侄女接來作伴。

在外的賈赦得知了這一切,生了一頓氣,卻也絲毫沒有辦法,隻能在墓前披麻戴孝,但心裡已經頗為意冷了。

分明是他襲了爵位,如今卻隻有個空頭爵位,回去還得住黑油大門裡,家產全都落在了二房那,讓他如何能沒有怨氣。

隻是如今在賈母的壓製下,榮國府還算安寧。

沒了老公爺,再無敢違逆她的意思,重新坐回了榮府至高無上的地位,賈母心情頗好,至於曾經賈代善所言,不讓她葬入祖地,如今不還是她說了算?

安安穩穩的過了段日子,今日一如往常的在堂上打牌,卻是被匆匆趕來的丫鬟擾了好興致。

“老祖宗,甄家的大奶奶,二奶奶,如今都在往這邊來呢。”

賈母摸著花牌,眉頭微皺,問道:“怎得了,前段時日不才來過,怎得又往這邊來了?”

下方小丫鬟道:“好似是甄家出了大變故,這趟來備了不少禮,不知都是分散給誰家的。兩位奶奶哭得凶極了,要來堂上讓老祖宗給做個主。”

賈母左右環顧,不由得生笑,“他們在金陵的事,怎得還需我這個糟老婆子做主了?”

坐在賈母上家的王夫人恭維著道:“這些家親族,老太太正是主心骨,這家遭災遭難不得老太太來做個主。他們既然從金陵涉水千裡的又來了,想必是真遇到了難事,幫不幫暫且不論,我們是不是總也得聽一聽?”

賈母笑著點頭,“老二家的做事正是周正,好了,將這牌局撤下去吧,改日再玩。”

坐在賈母下家的王熙鳳,推倒了賈母的手牌,見得賈母下一張要打的正是她胡的牌,不禁牙疼道:“誒呦,這甄家怎得就成了老祖宗的救星,若是再晚一點來,我正是要賺老祖宗一吊錢呢。”

賈母被她逗得生笑,點著她的抹額道:“你這丫頭,整日隻知道這錢的好,且不知老婆子我的好了。鴛鴦,你去取一吊錢來給她,我便是沒輸也舍得這一吊錢。”

鴛鴦正要去,卻是被王熙鳳又拉了回來,“鴛鴦姐姐,我怎會隻要這一吊錢呢?明明我說的是甄家帶來的多半不是災事,正是給老太太轉運呢,老太太非要埋怨我賺這一吊錢,我何時有這麼小家子氣了?”

眾人聽得歡笑一堂,鴛鴦也是捂嘴笑著,賈母緩了幾口氣,才道:“好好好,你這丫頭嘴皮子太厲害,怎麼說都是你在理,我也不與你紛爭了,不要也罷,老婆子我正省下一吊錢。”

王夫人接口道:“我瞧,老太太這一吊錢是省不下的,總還得加在鳳丫頭的聘禮裡。”

賈母眸眼一亮,更是高興了,“那感情好,彆說一吊錢,便是千吊也加得。”

說起此事來,王熙鳳卻是不隨著眾人笑了,默默的坐了一旁,喝起茶來。

不多時,甄家的兩位奶奶便被引進了門。

其中一位是曾來過的甄家大奶奶胡氏,而另一位二奶奶,也就是甄應嘉之妻江氏,為揚州鹽商之女。

一入堂,兩女便齊齊的跪在了堂上,將眾人都唬了一跳。

胡氏哽咽道:“老祖宗,您開開恩呀,這一次千萬得救一救我們甄家,不然我們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了!”

這一嗓子吼出來,將賈母嚇掉了半個魂。

近來日子安生,她哪還聽過這麼凶險的事了。

賈母深吸了幾口氣,徐徐道:“你慢慢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胡氏看向一旁淒淒慘慘的江氏,抽泣不止,難以開口,便還是由她自己說道:“老祖宗,與賈家有舊的安京侯,將我們家二爺打入大牢了,正要治他的罪過呢!”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