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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等會兒還要上路嗎?”
一輛馬車停靠在破舊茅廬前,馬車裝飾雖然普通,但彆有一種清雅風流的韻味,與整個殘破的村落格格不入。
茅廬門口,一個童子拉開了半朽的草簾,探頭朝著裡頭問道。
半晌裡頭傳來動靜,一個青年男子從草席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宿醉之後疼痛不已的額頭。
聲音透著股宿醉剛醒的惺忪疲憊:“走。”
門口處的小童子年紀輕輕,隻六七歲的模樣,頭上紮著兩個總角,不禁提醒:“先生,太陽都快落山了。”
青年男子抬頭,視線越過茅廬破舊的屋頂,朝外看去。
果然見天光昏黃,是太陽即將落山時餘暉的顏色。
他眯起眼睛,流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整個人還有些麻木遲鈍:“怎麼都這麼晚了?”
“先生,如今是入冬了。”小童子無奈地開口,聲音帶了些埋怨,“白日的日頭短了,太陽落山的早。哪能如您夏季一般,酒醒之後還有半日的清閒時光?”
青年男子嘖了一聲,嫌棄麻煩,從兩塊木板拚成的臥榻上下來,卷了卷身下墊著的草席,攜在胳膊肘下,帶出了茅廬。
他走到那馬車旁,將草席往馬車上一放,人就坐了上去。
“上路。”青年男子朝著那童子喊道。
童子臉色瞬間耷拉了下來,“天快黑了,咱們還上路呀?”
男人道:“收到了師弟給我的信,若再趕不過去,那兒怕是就彆想留一個活人了。”
從此絲毫沒有因為男人的這番話而有所動容,反而板起臉埋怨了一句:“您這麼著急,怎麼昨日不緊著趕路?還將酒喝了一壺,睡到現在才醒。”
男人也不惱怒,抬手將拴在樹上的韁繩解了開,慢悠悠道:“酒太香,一時忍不住。快些上路,太陽徹底落山之前,要是能尋出野店住住也好。”
他們這馬也好幾日沒有吃上新鮮的草料了。
童子氣哼哼的上了車。
男人揉著額頭,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將手裡的韁繩朝著童子塞去,道:“我這酒還未醒,要再去車廂裡睡一會兒,麻煩你趕車了。”
“昨日便是我趕的,依照規矩,今日該您趕車了。”他們說好了,一人趕一日的車的。
“嘖,先生我酒醉還未醒,要是趕錯了路,咱們幾日都白跑。還是你來趕車吧。”男人推脫。
童子不服,說什麼也不肯接過這苦差事:“先生你騙人,你就是想偷懶!”
實在是拿年紀輕輕的童子沒有辦法,男人頭疼地歎了口氣,打了個商量:“今日你來趕車,若是進到了附近的城裡,給你買飴糖吃。”
童子這才勉為其難地接受,趕著車上了路。
村口路邊倒著數具屍骸,早已化作森森白骨,被荒草所纏繞覆蓋。
他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村中就無一個活人在了,滿地都是白骨骷髏,顯然是餓死了的人倒在路邊,身體為風雨侵蝕漸漸不成人形。
剛剛住著的破舊茅廬,便是整個村子裡唯一還未坍塌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