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馬車都掛著家徽,一看就是宣武侯府,城中哪個大夫不知道為為了大小姐天生體弱的毛病,宣武侯府尋遍全國,不知道物色了多少名醫與名貴藥材,他醫館的算個什麼東西。
那些藥材給侯府做邊角料都不夠格,聽他這麼說,程武才說道:“那何時能醒來?”
半炷香後,天色微暗,祝久兒嚶嚀一聲,微微睜開眼,視線還沒清晰,不遠處坐著個滿身煞氣的男人,雙眼炯炯地望過來,倒讓她腦子懵了片刻。
“大小姐。”已經在醫館把血洗掉的柳絮快步走過來,關切道:“大不姐感覺怎麼樣?”
祝久兒垂下眼,睫毛微顫,扶著柳絮的手站起來,反問道:“柳葉怎麼樣了?”
“傷了腿,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柳絮握緊大小姐的手:“是程大人帶我們來的醫館。”
醫館裡隻點著一盞油燈,天色在此時剛好徹底暗下來,屋內頓時一片黃蒙蒙的光,站在背光處的祝久兒的臉色便讓人看不清楚:“勞煩程大人了,今日已晚,改日再拜謝大人。”
“那大小姐可要記住了。”程武突然起身,他個頭和蕭天洛差不多,但比起蕭天洛來,這人手上是真沾過人命,手裡的刀沾過血,蕭天洛雖有煞氣,但畢竟是上輩子的事了。
祝久兒時不時也能從蕭天洛身上感覺到一絲凜然之氣,但不如程武的這般有攻擊性。
她下意識地將兩人進行對比,也就“怯怯”地往後退了一步:“必定記住的,大人。”
程武看著她這般溫柔似水的模樣,腦子裡想的卻是詩社上她假裝暈倒的小狐狸樣,這兩個樣子都是她,這裝暈的本事是一流,但偏偏連大夫都說她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他嘴角揚起笑意,一拱手,轉身大步地離開。
手底下的金吾衛們麵麵相覷,大人不顧自己還有公務在身,硬生生地在醫館等了這麼長時間,幾時見過大人這麼好的耐心,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祝久兒給醫館的大夫留下診金,那大夫隻道自己醫術不精:“其實沒有幫上忙。”
這位大夫倒是實誠,祝久兒笑道:“還有他們二人的費用,您收著就行。”
民間對這位大小姐有諸多傳說,本來以為侯府嬌養長大的大小姐肯定有些嬌縱,沒想到這麼和氣,隻是看著清冷了一些,大夫心想這也難怪,畢竟從小病到大,隻想活著了。
祝久兒回到馬車裡,隻顧著看柳葉的傷口,柳葉苦巴巴地說道:“真是倒黴透頂了,那逃犯怎麼就衝著咱們的馬車過來,奴婢這次可摔得慘了。”
皮開肉綻,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祝久兒想到聖懿給自己的那罐藥,篤定道:“不會。”
柳葉隻當大小姐安慰自己,她扭頭看著柳絮,想到她被濺了一臉血,眼神同情,柳絮的心思一向比柳葉細膩些,看著陷入沉思的大小姐,沒有作聲。
祝久兒回到自家院子裡,蕭天洛正站在院子裡的大樹下,林通則是站在梯子上,兩人忙得不亦樂乎,林通低頭看到柳葉一瘸一拐地進來,咧嘴一樂:“喲,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