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困擾本鄉數年的怪病,竟然當真是鬼神作祟!而且還不止一頭!”朱員外憂鬱之色更重:“想我安城也是一方大城,省府樞紐之地。竟成了鬼窟魔穴......”
他再次跪倒:“請各位大師為我安城除此大禍!救我兒,也救全城無辜性命!”
噗通、噗通,朱員外之後,跪倒一片,朱夫人、管家、仆婦、丫鬟齊聲道:“請救全城無辜性命!”
四人一黃鼠狼,隻得答應下來,暫住朱府,直到救了朱公子性命,捉拿了城中所有鬼物。
朱夫人哀求:“道長,法師,惡鬼欲害我兒不得,萬一趁不備再來......它隱蔽身形,我們肉眼凡胎無法看見......”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李秀麗取下簪在道巾旁的艾草,晃一晃,化成一麵舒卷的福字旗,遞給她:“先借你們用。你把艾旗插在你兒子的房間外,它能昭示禍福,顯形邪祟,遮掩氣息。惡鬼如果再來,到門前就會露出形容,徘徊無計,找不到你兒子。”
朱家夫婦千恩萬謝。
朱員外當即遣散了所有其他神道,將幾人以貴賓相待,安排在最好的房間,令全府如侍奉主人。
又請他們齊聚客廳,商量捉鬼事宜。
枯鬆老僧在幾人中最為年長,見多識廣,轉著佛珠:“此鬼物,讓貧僧依稀想起了年輕時聽過的一樁異聞。”
“傳說,有一種鬼物,黑麵黃睛,能行妖法,用木、石、沙土來易人心肝,使人暴斃。”
“此獠喚作地羊鬼。當年我是在西南一代聽到的異聞。回憶其所描述,與今日作祟施主家的惡鬼極為相似。”
白鶴道士說:“地羊鬼......我想起來了,我也在南詔聽到過類似的傳說。據說有鬼害人之後,被害者死在道旁,剖腹,滿肚泥沙,原來如此。當地人說,服青衣者,可以躲避此鬼。”
朱員外聽了,立即叫人去準備大量青衣,全府一人一套,先給他朱夫人和“緋兒”換一套。
忙問:“怎麼尋覓捉拿地羊鬼呢?”
枯鬆老僧、白鶴道士都沉吟不語。
黃鼠狼卻睜著黑豆眼:“我可以一家一家嗅過去。凡是味道特彆濃重的人家,一定藏了,或者至少是近距離接觸過鬼物。”
僧、道都點頭:“這也是一種辦法。”
李秀麗也說:“我的蒲劍可以在臨近心懷惡意的妖邪時,示警,震懾邪祟,斬傷無形之鬼。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邊跟著黃道友挨家去嗅,一邊跟著我逐戶去找。”
朱員外大喜:“就按雲真子道長說的辦!”
當日黃昏,四人一黃鼠狼就分了兩路,黃鼠狼與白鶴道士一起往東走,李秀麗跟枯鬆老僧往西走,最後彙合於朱家門前。若無所得,沿南北方向,再次分兵。
朱員外讓自家的十幾個家丁,也分了兩路,拿著刀劍、鑼鼓,分彆跟著黃鼠狼、“雲真子”。
黃鼠狼不屑一顧,細聲細氣:“不夠給鬼物塞牙縫!”
朱員外笑道:“幾位大師都是外地人,不熟悉我們本城的道路、人家,也聽不大懂我們本地口音。他們既可以帶路,幫你們溝通,帶著鑼鼓,一有情況,也可以鳴鑼示警......”
卻堅持要讓家丁跟著。
但李秀麗一出來就吃了閉門羹。
她剛敲開一戶門前懸白幡的人家,說:“施主,貧道雲真子,是受人所托,前來查探安城的怪病。我們已查到,這是鬼物所為,它從朱員外家跑了出來。我們怕它為禍城池,因此冒昧打擾,想在你家找一找......”
開門的是個貧婦,看敲門的是個小道姑,開始還警惕而姑且算有耐心地聽著比較陌生的外地口音,聽到第二句話,忽然啪地一聲把門關了。
李秀麗差點被夾到手指。
她身後的朱府家丁卻見怪不怪,對她說:“雲真子道長,我們城裡人受怪病荼毒已久,大家都有點緊張,您不要見怪。”
說著,上前,用力拍門,拍得那扇木門哐當做響,搖搖欲墜,用帶著本地口音的粗嗓子吼道:“開門!我們是朱家的,道長是來救你們命的!你丈夫都被怪病害死了,你女兒說不定也會被盯上,你就不想救她?”
敲了半天,門才重新打開,貧婦不情不願,低著頭,一聲也不吭,閃開讓他們進屋了。
李秀麗提著劍,從這件破敗土屋的前屋走到廚房,又從廚房走到後門,家丁們沒有跟著她,而是遠遠站在門邊,與貧婦說著什麼話。
寶劍毫無動靜,沒有任何異常。
她有些煩躁地用劍敲了敲牆。
這座城的空氣,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似罩在朦朦薄紗中。
這是臨時溢出區的標誌。
所以她一進安城,老早就斷定這裡必有鬼怪或者超凡現象。
一無所得,算了,下一家。
她提劍往回走,剛走到門邊,就看到跟家丁說話的貧婦,麵色驟變,聲音也變大了,偶爾有幾個字“餓死也不......”“不,不借......”
她手中寶劍,驟然,劇烈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