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春夏的說法,她辰時正(早上八點)左右服侍鐘姑娘吃完早膳,便出去買藥了,一直到巳時兩刻(早上九點半)左右才回來。
一回來,就見到鐘姑娘一身大紅嫁衣地倒在床上,身子都已是微微僵硬了。
而這期間,魏嬤嬤和芸豆一個在自己的房間,一個在前院打掃,完全不知道鐘姑娘的寢室裡發生了什麼。
鐘姑娘的寢室在院子的最裡頭,蘇流月剛去到她房間門口,陸少尹就從裡麵走了出來,見到蘇流月,立刻眼睛一亮,“蘇三姑娘,您終於來了!這個案子著實讓人頭疼,凶犯竟然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裡,就殺了兩個人!”
蘇流月淡聲道:“凶犯是個典型的連環殺人犯,有著十分明顯的個人特色,這種凶犯一旦開始作案就很難收手,說不定,他如今已是在籌劃下一次的殺人了。”
一邊說,她一邊快速走進了房間裡。
卻見這是個十分典型的女子閨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雜著血腥味的幽香氣息,寢室外頭的小廳裡,除了桌子上有一個被打翻了的茶壺,和幾個滾落地麵被打碎了的杯子,便再沒有任何不妥。
蘇流月停留了片刻,看了看那個一片狼藉的桌子,眸色微閃。
很快,她便又重新往寢室裡頭走,寢室和小廳的入口處有一道淡粉色的紗簾遮擋著,蘇流月剛撩起那片紗簾,就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入口處正對著床的位置,因此,蘇流月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床上那個一身紅嫁衣的女子,她靜靜地躺在那裡,雙手甚至交疊著置於腹部,若不是她胸口上那把小刀,和自胸口處慢慢淌下,染紅了豆綠色的床褥,並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灘血跡的鮮紅,說不定還會讓人以為,她隻是睡過去了。
此時,她臉上的紅蓋頭已是被取了下來,隻是一個側臉,便能讓人看出,這是個像花朵一般嬌美的女子,她身上的大紅色嫁衣服帖地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露出來的腳上就如路由所說,也穿著一雙大紅色的婚鞋,隻是那雙婚鞋顯然不怎麼合腳,右腳的鞋子甚至已是脫落了一半。
她身旁,除了府衙的人,還站著一個不停在哭泣的藍衣女子,正在裡頭的馮大力見到蘇流月,立刻滿臉欣喜,很上道地道:“蘇三姑娘!咱們知道蘇三姑娘要來,除了一些必要的查驗,再沒有碰過案發現場一樣東西!這個女子,是死者的貼身侍婢春夏,我們正在問她問題,蘇三姑娘來得正好。”
蘇流月淡淡地“嗯”了一聲,走過去道:“你們在問什麼?可是在問,鐘姑娘身邊可有與她結怨的人,尤其是那些曾經對鐘姑娘有過什麼心思最後卻落空了的男子?或者,鐘姑娘最近可有接觸過類似這樣的人?”
房間裡的衙役頓時都一臉訝異,馮大力心直口快地道:“蘇三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蘇流月淡淡一笑,“很簡單,蘇三姑娘的手上雖然有被捆綁過的勒痕,整個房間卻不見一點打鬥的痕跡,而魏嬤嬤和芸豆雖然沒有進過鐘姑娘的房間,但魏嬤嬤為了方便服侍鐘姑娘,住的地方就在鐘姑娘這個院子附近,而她說,這一個上午,她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若是鐘姑娘突然尖叫,或者她的房間裡傳出異樣的聲響,魏嬤嬤定然能察覺到。
但魏嬤嬤完全沒有提到鐘姑娘的房間這邊有過什麼異樣,結合外頭小廳處被打翻的茶水和打碎的杯子,鐘姑娘顯然認識那個凶犯,甚至很可能,是她同意那個凶犯進入她房間的。
而鐘姑娘很可能是在倒茶水的時候,被那個凶犯襲擊了。”
蘇流月說到這裡,頓了頓,垂眸看了看床上的女子,“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鐘姑娘身上那套嫁衣,與她的身形十分吻合,說明,凶犯先前定然近距離接觸過或者觀察過鐘姑娘,才能在作案時,剛好帶來一套這般合鐘姑娘身的嫁衣……”
這說法就十分曖昧了。
這凶犯得是跟鐘姑娘多親密,才能那麼清楚她衣服的尺寸?
馮大力他們還沒說話,一旁淚流滿麵的春夏突然激動地道:“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這般……這般汙蔑我家姑娘!我家老爺曾經可是位高權重的驃騎大將軍,我家姑娘是老爺最心愛的小女兒,自小受到了最為悉心的教導,最是知書達理,便是……便是姑娘如今遭此大難,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與外男私相授受的事情!
我家姑娘已是夠苦了!我決不允許你們這般汙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