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2)

冰島沒有懸崖 眉十二 10294 字 7個月前

於磐把胡子刮了。

乾脆利落,一點不剩。

這是他們入住酒店之後,再下樓吃晚餐時的事。

彼時李朝聞坐在長餐桌上,正在跟德國大爺聊德語。

大爺問他學過最複雜的德語單詞是什麼,他說了23個字母的“雙離合變速箱”。

音節發到一半,於磐從樓梯上下來,把小李驚得,後半段愣是憋在嘴裡沒說出來。

他的絡腮胡隻剩下胡青,冷帽換成了鴨舌帽。

清新俊朗的於磐學長,回來了。

“Alex! Handsome! {Alex, 這樣帥!}”團友們都把目光投向於磐,盯得他靦腆地擺手。

於磐拉開德國大爺旁邊的椅子落座,故意沒有抬頭看對麵的李朝聞。

小李的心像煮沸的蜂蜜水,一冒一個甜蜜的泡泡,他抿著嘴,卻還是難掩盈盈笑意。

“好年輕啊,於叔叔~”小李拉著長音說。

那天晚餐是紅酒羊排,甜口的,具體好不好吃李朝聞都沒品出來,光顧看於磐了。

他記得於磐大學時期也沒有這麼好看,輪廓細節還有點圓鈍,不像現在這麼英氣逼人。他把胡子一刮,成熟男人的鋒利中,透露出還未褪去的少年感。

帥得有點不講道理。

小李看得快要流口水了,才感覺到桌底有人輕輕踹他的鞋。

“哦哦。Thanks!”原來是服務員來撤盤子,而他陶醉在哥哥的美貌中,還是於磐本人提醒的他。

他們今天住的酒店比昨天的大,兩層一共有上百個房間,走廊跟迷宮似的,小李剛剛來吃晚飯就差點迷路。

這會他得看著牆上的房間號走,偏偏他剛把隱形眼鏡摘了,趴上去才看得清。

“跟我走啦。”於磐拎著李朝聞毛衣把他拽回來。

他倆今晚的房間是隔壁,拐了兩次彎才到,於磐掏房卡開門時,李朝聞問:“今天有極光嗎?”

“Aurora上麵說沒有。”於磐說。

李朝聞苦思冥想,才又想出來個不立馬說晚安的理由:“那你來能教我抽煙嗎?”

原來他還記著這事……於磐無可奈何地搖頭:“你隻準抽一顆喔。”

“我可聽話了呢。” 李朝聞的眼睛亮亮的。

於磐回自己房間拿了兩根煙進來,李朝聞拉開陽台門,像個小迎賓員,做出請的手勢。

今夜是漆黑的。酒店在村莊的邊緣,正對著一片幽深的密林,幾米遠之外,光線就被吞沒在黑暗裡。

他們在陽台上並肩而立,周身隻有樹和雪的氣味。

“在台灣,二十歲以下吸煙要受訓誡喔。”於磐覺得這是在誘導小孩學壞。

“我都二十三了!”李朝聞伸手接煙。

於磐意味不明地笑著、端詳著他。他的目光從不尖銳,但會催眠,能讓人自覺脫掉偽裝,露出本來麵目。

李朝聞也不甘示弱,他直勾勾地盯著於磐眼睛:“我不會讓警察把你抓走的,監護人叔叔。”

於磐輕歎一聲,越過他伸出來的手掌,直接把煙送到他嘴邊。

小時候的李朝聞很奇怪,為什麼電影裡總是有很多抽煙的鏡頭,因為酷嗎?

後來他明白,煙是一種讓情緒外化的道具,不說台詞的時候,它能告訴觀眾主角內心所想;而點煙,是人物和人物之間情感流動的方式,它可以要多纏綿,就有多繾綣——

比如現在。

於磐的鼻尖在離他不到一拳遠的地方,他用一隻手攏起煙尾,另一隻手擦燃火機。

嘣,煙尾燒出一縷灰燼。

“吸吧。”於磐有些沙啞的嗓音,繚繞在李朝聞耳邊。

他輕輕吸了一口在嘴裡,沒等那些顆粒物漫過嗓子,便吐了出來。

濃煙噴在於磐臉上,而他完全沒有躲。

“小朋友,你這是漱口。”於磐笑道。

“叔叔,你示範一下。”李朝聞溫聲細語地說。

於磐把自己那根也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過肺後的煙從鼻腔裡自然地呼出,這縷青煙在兩個人之間慢慢升騰。

“學會了嗎?”於磐把煙從李朝聞嘴裡拿出來,抖了抖灰,然後還給他:“再來。”

李朝聞重新吸了一口,可總有種想馬上吐出來的衝動,憋得有點難受。

“吸,用肺呼吸。”於磐站在他旁邊,吐出的煙氣灼熱他的耳朵。

李朝聞用力地呼吸,卻感覺像有千萬把刀子墜進他身體裡似的,又辣又嗆。

“咳咳咳……”他瞬間彎了腰,蹲在地上。

所以到底為什麼有人喜歡抽煙啊?

李朝聞咳得話都說不出來。

“好啦好啦,沒不舒服吧?”於磐俯身拍著他後背。

咳了半天,小李終於感覺好一點了。

他站起身來,發現於磐好像換了個人,眼前的於磐是平日裡的好哥哥,不再是剛才誘惑他犯罪的那個壞叔叔。

曖昧氛圍的結束,就像兩個人拿著槍對著彼此的太陽穴,無論多麼劍拔弩張,收起槍來還能笑著握手。

“知道了嗎?抽煙不好玩。”於磐掐了煙,說:“我去個廁所。”

小李坐在椅子上等他,拿出手機看了看。

他中午那會沒再看小吳消息,小吳說:“也沒啥彆的瓜可說了。

再有就是陳野最近相了個親。”

李朝聞回:“[哆啦A夢吐舌頭]誰要管他相不相親?”

沒想到國內都淩晨三點了,他們還沒散場。

吳子楷回複說:“[OK]已轉達,他罵你狼心狗肺。”

其實陳野人還挺好的,彆看他頂著精神小夥的黃色寸頭,滿嘴亂七八糟的歇後語,其實他比大多數人都細心。

李朝聞大二那年想走保送研究生,所以特彆在意績點,當時係裡的卷王們咬得很緊,每個人都對分數錙銖必較的。

有天,李朝聞登錄選課係統,看到自己被分到了打分超低的老師班裡,那門課還是很重要的專業課,好像是機械原理,他記不清了。

完了,下學期成績要被反超了。

當時極光街舞社在排練元旦晚會的群舞,小李邊跳邊杞人憂天,盤算著這學期期末得考多少分才能保持優勢。

吳子楷請假了,陳野是唯一一個看出他不開心的人。

那天散場,他垂頭喪氣地走在馬路中間,陳野跑過來跟他勾肩搭背:“你咋的了?”

“感覺自己有點拖後腿,一直跟不上拍。”李朝聞不能說實話,有點丟人,畢竟街舞社不是談成績的地方。

“嗬,人一說我以為咋了呢,”陳野說話,總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美感:“沒事兒,又不是你一人跟不上拍。”

小李呲牙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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